进城的时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但泰西封禁卫军将军莫雷亚就是觉得城中气氛并不那么平常。待祭祀开始之后,他留下副官在圣火大厅中听候调遣,自己出了神庙,回到神庙丘下下驻守的禁卫军中,督令各个分队加强戒备,谨慎小心。他自己骑着马,带着三两骑亲随,越出拱卫神庙的部队警戒线三五十步,在新塞琉西亚城中街道慢慢巡行。
除了中枢大道上聚集着的数万迎候沙普尔入觐神庙的平民,他们等会儿还要欢送沙普尔离开,那儿拥挤得比泰西封的集市更甚之外,塞琉西亚这座新的要塞简直并没什么人。草草修建的民居看起来寥落得像是成片的坟茔一般。行在空空的巷道中,莫雷亚禁不住想,感觉不对劲,是因为这个么这么想是容易的,但他很怀疑这一点。
他身边三名侍卫其中之一,名作沙欣的,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真不知当时他们是怎么设计的,难道他们假设新塞琉西亚会住进来很多平民么”
另一位侍卫,比埃尔说道:“也许这些住宅会分给守城的士兵,这样他们在泰西封或塞琉西亚有了自己的家,士气就会高得多。”
沙欣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说道:“也许你是在说,如果守城的士兵都有宅院分,你就更不用说了,一定会有一套三间房的院子分给你。我想说,别傻了,这他妈的纯粹就是搞错而已!现在这儿有这些民居,而不是更用得上的军械仓库,仅仅是因为他们中间换了一次监理大臣,那个人我认识,哪怕白天也是醉醺醺的,头脑不太清醒,他认为这是个新城,而不是个要塞。”
莫雷亚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太清醒怎么会做到监理使的位置新塞琉西亚到底是一座城池还是一个要塞,难道是他这样的人可以决定的,而且是中途改变”他望着远处内城的角楼,感觉到世事无常极了,他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在指向相反的意思。
另一个侍卫,莫普尔,谦恭地开口问道:“主人,你在担心什么”
莫雷尔扭头看了看他,说道:“这一周以来的气氛都很怪,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不会就终止在那儿,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也许下一分钟就知道了。”他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想我们还没准备好。”
“我们看好风向不就好了,还需要准备什么”沙欣说道。
莫雷尔摇了摇头,说道:“上一次没死什么人,这次大概就没这么轻松了。如果再有新的万王之王窜出来,即便在动乱里我们侥幸没死,新王还会信任我们吗我们现在的职司决定着,也许新王上台之后,等待我们的是戍守距离泰西封最远的据点去。”
一行人沉默下来,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件中没死什么人,
所有人都觉得庆幸,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断然不会这么和平。所谓看好风向,会惊险得如同在深渊之上走钢丝,甚至并不比在下一次事变中战死要来得更容易。
一个人飞快地从他们面前跑过,消失在巷子的某处,莫雷亚头皮紧了一紧,手按在腰刀把柄上,马匹感觉到了他脚下的动作,原地停了下来,他一停,另外三人也都停了下来。
比埃尔提醒说道:“那是个小孩子。”
莫雷亚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眼珠转动,望了一遍周围,说道:“我们回去。”
他这么说着,双腿一夹,调转马头,朝着神庙方向奔去,三名侍卫也赶忙策动马匹跟着奔跑起来。他们跑了没几步,忽然听得人声嘈杂,他们所处巷子的前后忽然挤满了人,手持着各种兵器,将他们层层地堵在了中间。
不用说,他们也看得出这些人正是前一天还在城中做工的罗马工匠,他们手中握的兵器多半就是所从事活计的工具而已,无非木棍铁钎,短斧锤子之类,少数才是私自铸造的短刀长矛。
莫雷亚对这些人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站出来,并且手持兵器这一点已经足以表明双方此时真实的关系,何况莫雷亚知道自己意味着什么。他抽出腰刀,催动马匹加速奔跑,朝着人群直接冲过去,只六七步便撞进人群,他挥舞弯刀,斩断了两人的长矛,和一个企图直接扑到他身上的人的手臂。断臂处鲜血飞溅起来,扬到他的脸上。
他的马撞倒两三人,速度便慢了下来。他扯动缰绳,命令马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