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娜基娅告诉她,沙普尔向她求婚,她在并不那么情愿的情况下也同意了;除此之外沙普尔提议她的罗马人姐姐作为陪嫁也跟随进宫,这是波斯贵族婚娶的习俗之一。盖娅开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甚至没有问娜基娅这代表着什么。是从中翻译的瑞秋分别提醒娜基娅和盖娅,她们才恍然大悟。
加萨尼王府门前那一次短暂碰面,盖娅对沙普尔的印象不坏,觉得他的气质像极了暗暗倾慕多年而不得的洛里斯。但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愿意和娜基娅一起嫁给这个波斯的所谓万王之王,这太尴尬了。她想如果娜基娅愿意嫁,最多自己一走了之就是了;三姐妹要永远在一起的盟约只能说散就散了,既然没说要瑞秋也要一同陪嫁;而同时姐妹之盟的意义自然在于是自由的联合,并非奴役的联结。
只是,娜基娅又对盖娅说沙普尔是她真正的杀父仇人,她不会真的嫁给沙普尔。在檀摩加若到访之后,娜基娅不明确的抵抗嫁给沙普尔的情绪变成了愿意跟随当初盖娅杀死过的若恩私奔。这一方面给盖娅带来新的奔忙,她愿意出手来搭救若恩,便是为了交换洛里斯来帮助三姐妹逃亡。一方面也让她不自觉地想,既然先前没打算要和娜基娅一起嫁给沙普尔,又哪来的一定要一起逃亡呢
她此时此地,面对一个自称多年前便爱上自己的男子,情深不忘,而这个男子偏偏是沙普尔,几千里内最有权势的人,解决了他,就可以解决此刻所有的问题。娜基娅的问题,若恩的问题,甚至她自己的问题,洛里斯就在刚刚不久还拒绝了她的好意,一如往常。
盖娅这么想着,心中一片痴迷,温柔涌起。她有些怀疑地想,此前种种残忍与艰辛,创伤与绝望与,都是为此刻备下的么同时,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当她放弃了所有的戒备,重新变成一个完全的女人之后,命运的钝刃又再一次地把她的心割成碎片
沙普尔见盖娅不说话,脸色忽而温柔如水,忽而凝重如铁,忽而喜悦,忽而又凄凉。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想了许久才又说道:“感谢马兹达,使我又遇见了你,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离开我的身边。”
女奴翻译了这句话给盖娅,盖娅才从自己的遐想中醒来,她问道:“你是要把我囚禁起来吗”
这当然是一句故意装傻的情话,但盖娅把它说得介乎挑逗与挑衅之间。
沙普尔听了女奴的翻译,又有些惊讶,又有些得意,对盖娅说道:“我是要把你囚禁起来,用全波斯最华丽的楼阁,最夺目的宝石和黄金,最盛开不败的鲜花,最漂亮而柔软的丝线绸缎把你囚禁起来,有数不清的奴仆供你差遣,我也是你的奴仆之一,还有天南海北的美酒和食物供你吃喝。你会
在这个监狱中终身到老,不得释放,还有你的孩子们,我们的孩子们。”
女奴的翻译又变得结结巴巴,翻译沙普尔和盖娅的话变成了难以忍受的苦差事,她没法投入到两个人各自的语气中去,她内心里对他们两人正在说话的内容充满了厌憎和恐惧,她仅仅是出于恐惧才尽力忠实于两人各自语句上的意思,而她翻译完一句,便立即忘掉了前面所有的。
盖娅叹了一口气,她喜欢沙普尔为她描绘的景象,她愿意放弃自由,去住进那个牢笼当中。娜基娅也许对这样的未来嗤之以鼻,但对盖娅来说,这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生活,好得不太可能是真的。
她对沙普尔说道:“你知道,你实际上说的是娜基娅,不是我,娜基娅会嫁给你,但我不会遵从你们的习俗一同嫁给你。她不能代替我答应。”
女奴觉得自己距离沙普尔王发怒,将自己斩杀在当场只有瞬间的距离,她眼前发黑,战战兢兢地将这句话翻译给了沙普尔王。
沙普尔觉得有些疑惑难解,说道:“难道娜基娅还没有和你说,不,你的意思是她其实给你说过了,你对这件事知情,但你不愿意,是这样的吗”
女奴翻译了,盖娅说道:“是的,她给我说过这件事,是我不同意这么做。”
女奴又翻译给沙普尔,沙普尔脸上笑容消失,沉声问道:“为什么”
女奴再将这个问题翻译给盖娅之后,盖娅沉思良久,说道:“我是个罗马人,罗马人自古以来只接受一夫一妻的制度,即便皇帝也是这样。”
女奴将盖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