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邳西门出来向西,张子平仍是一马当先行在前面,其余四人稍微落在后面。和在晋国境内以及换马之前的他们骑马不过是偶尔小跑徐行,多数时候慢慢步行不同,这次在张子平的示范下,每个人都策动缰绳,鞭打马匹,让马在驿道上奔跑起来。
他们之前行的晋国境内江淮之地差不多空无人烟,道路也多数不成形状,平缓地走没有问题,很难奔跑起来,秦境之内自下邳驿起,便是规整的夯土驰道,宽阔平整,马奔跑在上面,骑者和马都舒服省力得多。
不过,张子平要求的这只是快跑,并不到马匹疾驰与冲刺的速度,这对骑者和马都有更高的要求。专门用作传递信息的驿马也只能快跑不到十里便要放慢速度徐行一段距离,让大汗淋漓的身体稍微冷下来,然后再跑十里,就必须停下饮水吃草,休息一刻钟左右。一跑一停算是一个往复,连跑三轮也不过五六十里,便要换马,否则马匹接下来的行动就会变得迟钝,速度放慢,接下来哪怕骑者更放慢速度也使唤不动马匹了,要么就干脆极容易受伤跌倒,损伤马力。秦国境内每个驿亭大致便以这样换马的节奏来规划驿亭间的距离,大约五六十里为限。
下邳驿之下是卲城驿,苻坚五人在巳时左右出发,不到未时便到了卲城驿,在这里交验堪合令牌,更换了六匹马,匆匆吃过干粮便又上路,花了一个多时辰又到了彭城驿。
彭城驿再往西,道路更加宽阔,路上行人车马渐多,听见驿马飞奔而来的铃声,都知道纷纷避开,让出道路。苻坚偶然注意到这个情形,恍惚看见有人在指点议论,他心中猛地下沉,觉得这极有问题。待下一次张子平又返回来报告前面的地形道理情况,苻坚对他说道:“子平,传令檄通常没我们这么多人,这样行走太招摇了,恐怕不妥。”
张子平一愣,不明白苻坚在说什么,低声说道:“陛下,你是说”
“我们摘下驿马的铃铛,不令它一路响,远远地就告诉路边的行人,这里来了好多传檄的人。这些行人只是如常地躲避开,但看这些人看起来又不怎么像真的传令檄,岂不是很可疑”
张子平有些为难,说道:“取下马匹的铃铛当然容易,但路上有些车辆马匹就可能不避让,堵在路上难免让我们放慢步伐;同时我们接近下一个驿亭时,铃声也远远地提醒驿亭令有人要到了,提前准备马匹,我们一到就可以立即换马,节约许多时间。这样一来二去,单单取下铃铛,可能会让我们在路上多耽误一到两天。”
“时间是我想要的,不招摇也是我要的,两者不可兼得的话,我选择不招摇。”苻坚仍然坚持。
张子平求助地望向谢熏,谢熏没精打采,又像是疲惫已极,脸上
浑噩,似乎根本没在听张子平和苻坚的对话。张子平无奈,只好听令,将所有马匹上的悬挂的铃铛都取了丢弃,做完这些,一行人重新上路。
不好说是彭城驿到汜水驿的路途更远,还是取了铃铛便耽误更多时间,总之到汜水驿时已经过了黄昏,天色快要黑下来,先前张子平担心谢熏体质柔弱,受不了连续长距离的骑行,他协调给众人换完马匹,再上路之前一个个地观看颜色。他见谢熏并没什么不妥,脸色比先前还略好些,反而是苻坚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喉咙里有呼呼痰声;不问便知苻坚状况不好,强行上路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今天我们已经经过三个驿亭,估摸行了有两百多里,之前我们七八天合计也不过行了三四百里,今天一天就走了半数,我看我们不必太勉强。”
苻坚知道张子平是担心他劳累过度,虽然觉得已经疲惫不堪,仍是硬撑说道:“我还有力气,可以再赶一段,我们赶到下一个驿亭如何下一个驿亭叫什么名字”
“松山驿。”
“好,我们抓紧时间,赶在天黑前到松山驿,然后停下休息,明早再上路。”苻坚语气虚弱而豪迈地说道。
“不好,从建康到长安,是一次几千里的长途奔行。陛下现在体力还这么好当然是好事,但此时还不到中段,有力气也留在后段发,前面消耗过大的话,对后面的行程不利。”张子平策马拦在苻坚身前,坚持不让。
苻坚无奈,只能下马,将才换好的马由驿亭令还回马厩,驿亭令为五人安排了一间大厢房将就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