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宏回到自己的住所,这里虽然向来是女子的居所,但整体清净寡淡,并没有任何浮华的痕迹,端木宏住在这里也算是安之若素。
他坐在房中铺垫上,闭目沉思自己在建康还有哪些未竟之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多又迅疾,使他还来不及停下来做任何的省思。
桓玄这个名字他多次,反复地听到,在众人之中相处过大半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原本觉得这样的人和自己毫无干系,可终于好像两架狂奔的马车在狭窄的道路上就快要撞在一起,和过去自己曾经面对,并且渴望在未来要面对的任何对手都不相同。或许他的剑法在自己面前连半步也走不了,可他拥有端木宏才刚刚开始有所认识的巨大权力和人脉,会影响乃至干扰到自己,相形之下,剑术聊胜于无。
在剑术而言,先前,他在石头津江面上曾经说过,想要在建康设一个比试剑法的会场,挑战扬州的剑术高手,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好勇斗狠的少年的臆想,他预计要挑战的三人,其中剑术最高的那人,他已经见过了。
那天他接过梁子平给他递来的钢剑,挽了一个剑花,便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因为那把剑太重了,和他毫无灵契相连的可能。顾渐即便先受了轻伤,也如传说中那样,没有花样,剑剑都是杀招,同时收发有度。三招之内他便胜过端木宏,以剑尖抵在他的咽喉处;他收住剑势,没有令端木宏伤到分毫。
如果桃木剑那时候在自己手上,端木宏总禁不住想,结果会有不同么但顾渐能够收住那么快的剑,这一点端木宏感佩不已,自愧不如。
再有,师伯季子推的尸体由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名叫麻桓的弟子收殓,据说是埋在了钟山中某处,季师伯父母坟茔的旁边,麻桓自己几天后便要返回龙虎山。这些种种使端木宏感觉自己活像个局外人,甚至压根没在龙虎山出现过一样。他即便可以回忆起天尊府上的一草一木,一房一瓦,来来往往的几十上百号人,可在安排了季师伯生死,并且要回到龙虎山的陌生人面前,他才是个陌生人。
第三就是甬东岛上的孙玥,她只是一个绮梦中的人物而已,本来已经逐渐淡出端木宏的心思,再有一些时间他差不多就会将她完全忘记,但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他对谢熏说了什么样的胡话,令谢熏感到害怕,而令谢熏问自己她和孙玥是否真的长得相似的问题,令孙玥又浮现起来,重新变得生动而具体。在梦里他是对她说了一些话,做过一些承诺,这使得她甚至变得比谢熏还要重要。
她真的存在过吗,至少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过吗端木宏多希望自己能和这个陌生人当面见到,可以问个究竟。
这些事在端木宏脑海里一件一件
的浮起,但前两件事都只是寻常,关心也可,不关心亦可,而第三件,那个人还会再出现么这疑问如猫抓一样挠在端木宏的心中,令他无比烦躁,如藏在皮肤下一寸的痒;他甚至生出以谢熏为饵,要钓出这人的心念来。但他随即便意识到,这好像是一个设计好的阴谋,诱使他一步一步地对谢熏产生离间的情绪来。他即便呆,也能飞快地感受到这一点。
他一掌打在自己脸上,感觉略微好受些,便一掌又一掌地打,打得满脸胀痛,烧呼呼的,这才停下来。
端木宏在静思中过了整整一天,他不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思,想要摆脱心中的疑惑和愧疚;疑惑是对甬东岛上来的那人,愧疚是对孙玥,也是对谢熏。
他没有多余的衣物,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行程,只好努力回忆刘裕当时怎么预备行程的。他问仆人找来一个褡裢,把谢熏前两日给他的两件新衣新裤包好,跑到厨房去要了些馒头烧饼,两束咸肉,用麻布包起来;可惜在厨房里找不到葫芦,他深为不安。回到屋里,勉强把褡裢打好,跨在肩上,桃木剑背在腰后,这令他想起离开龙虎山时,师兄给他打好褡裢,也是这般的情形。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端木宏出得门来,凭着记忆去到约好的地点,见谢熏已经等在那儿,面向着他,她背上斜跨着方包,手中横握着一条碧绿的棍子。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根一丈来长,修剪得精致的竹棍。
谢熏见他走来,将棍子扛在肩上,展颜而笑,对他说道:“端木哥哥,我们这就要出发了。”她这几日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