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昏沉,猎豹驮着姚玉茹在山间行走,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背阴的洼处,林木稀疏。猎豹停下脚步,发出低吼声,姚玉茹懂得它的意思,她身体依然乏力,便从猎豹背上翻身滚下来。猎豹猛的一跃,消失在林深处。
她心中略微闪过一丝惊惶,随即便消失,只是有些迷惑。她四下张望,见近处有一处树枝条搭成的简单神龛,神龛前坐着一个人形,但不用走得更近也可以看出那人早已经死去多时了。她走近神龛,仔细端详,但她看不出什么来。她又看坐着的那人,那人身形瘦小,身着老妪的装束,面目已经被啃得稀烂,看不出模样来。但她身子一软,顿时跪下,她猜到这便是祖母姜月仪。
她有些怕看祖母的模样,但不得不看,她借着月光,忍住恐惧勉强看了几眼,见姜月仪面上的啃痕似乎是死后很久才形成的,相当新鲜,心中又有了别的疑惑。她起身四望,想找见驮着自己来的猎豹究竟去了哪里,可林木遮掩,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若有似无的枝叶摇晃的沙沙声。
她忽的心念一动,又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赤身裸体的,她回头望了望姜月仪的尸身,她衣衫破残,尺寸既小,又沾满污秽,有些失望地轻轻摇头。她将裹在胸前的衣服扯下来展开梳理开,发现只是一条斜披,披在身上也遮不住什么,索性丢下了。她赤裸着身体,挣扎着站起来,行走在草丛树林间,挑选柔软的藤条和大片的叶子,相互缠绕起来,织成遮挡物,自行捆缚在腰间和胸前。
遮挡好之后,她自行审视一番,除了有些刺硌难耐之外,大体遮得严实,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心中觉得又悲戚,又欣幸,走回到祖母姜月仪的尸身边上坐下来。她想要在这里略微休息一番,再思量该如何对付山下榆中城的事态。
坐下不久,猎豹从林中穿出,轻柔地行到姚玉茹面前三步外停下,坐下来,望着她。姚玉茹也望着它。
猎豹发出连番的低吼声,但姚玉茹没法听懂,乘着它停歇下来,她轻轻地问道:“你是我奶奶吗”她心里是怀疑的,先前她见的是大小迥然不同的一只豹;她同时不自觉地朝姜月仪的尸身看去。两者似乎毫无关联,除了姜月仪脸上被新咬的啃痕之外。
猎豹又发出一连串的低声吼叫,它想站起来,但又忍住了,定在原地。
姚玉茹说道:“不论你是不是我奶奶,总之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猎豹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悲泣。
姚玉茹又问道:“现在我该怎么办,做点儿什么”
猎豹猛地站起身来,朝姚玉茹跃跃冲来,但只朝前踏了两步,立即收住了脚步,又倒退两步,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最快更新】
姚玉茹
垂下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你带我来到这里,一定是有理由的。可是……”她停了下来,再一次意识到此时此境的荒诞感。
猎豹缓缓地摇头,喉咙中发出低吼来,它侧身倒在地上,做出安睡的样子,然后一抖身又起来,冲着姚玉茹点了点头。
姚玉茹有些迷惑,说道:“你是让我睡过去”
猎豹又点点头。
姚玉茹轻轻叹息,她确实有些困倦,乃至过于困倦而生出些恍惚的感觉来;这一天以来连番的变化令她紧张而亢奋,虽然这地方并不合适倒下入睡,她还是顺从地侧身伏在地上,以手枕头,闭上眼睛,一边说道:“我全听你的。”
她才闭眼,就觉得身体置身在虚空的黑暗中,先是上下的飞快起落几十番,随之则是纵向的往返几十番,这两个维度的快速晃动是她记得的童年时入睡前的最后意识断片,稍长后便再未出现过。她安心满足,抛弃烦忧和恐惧,嘴角上翘地睡着了。
猎豹见她躺下,确认她睡熟之后,行到姚玉茹头顶的位置,自己也侧倒在地上,头顶对着姚玉茹。它将两个利爪指向脖颈处,硬生生地穿刺进去,进到不能再深的深处,然后猛地横着扯出,将气管从颈项中扯出拉断,颈中鲜血同时狂喷而出。它的身体痛得急促扭曲,抽动,四肢乱张。被鲜血呛入气管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它数度几乎翻身站起来,但它都强行忍住了,尽量维持着姿势大体不变。它这样挣扎一会,抽搐的幅度弱下来,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