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有什么被错过了。
张延捧着一大簸木炭回来,见姚玉茹神情黯淡,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
姚玉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用一个问题来反问,说道:“云中邬出入只有水道,羯人们怎么出去,难道三两个人一拨地出去,他们的牛羊、车马又该怎么运出去”
张延一边将木炭捡进火气球的篮子中火桶旁的木框中累叠,一边对姚玉茹说道:“你来时路上看到的那许多厢车,这些厢车稍加改装可当做舟船使用,可以将厢车用升降梯运到谷下水面,再花点力气挖开山壁,就可以运送许多人畜出去,我们当初这么来,现在他们也会这么走。”
“厢车不是墨家的么,羯人们为什么可以带着离开。”
“墨家的人甚至生命也不是自己的,哪有什么物事的所有权。所谓我们所有的物事,只看它能够派上什么用场,最好的用场,就去用。厢车有助于他们撤离,自然就给他们用,这是这里的人想也不想就会做的决定。”
“我爹肯定不同意你们的看法,他是个商人,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
“是我们落后于时代了。”张延说着,有些黯然。
“你觉得分得清楚更好”
“墨家衰落是有原因的,这也许是其中一环。我稍微觉得可惜的是云中邬,它是这样的精巧又恢弘,却只落得
个这样的下场。”
“这里虽然隐秘坚固,可是太坚固,也是一个自囚之地,你们所有人都自我囚禁着,只有郑师弟靠着火气球和飞翼才是自由的。”
张延点头说道:“所以说,今天的变化虽然死了不少人,虽然出乎意料,但也是各方都在等待的变化。不惟羯族人想出去,我们也想。我爹一辈对生命的感受和我们有大不同,他们甘心情愿的自囚起来,自成一统。但世界那么大,年轻一辈,不论是羯人还是我们,虽然看起来各有不同,人不同,理由也不同,但想要出去这一点是相通的。”
张延说得语焉不详,包含着对浩劫的憎恶与对师弟侯泰山参与其中的理解,这些是姚玉茹所不知道的,姚玉茹只听明白了大略,被囚禁和渴望突破囚禁,获得自由,这是她与有戚戚焉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想,张延说的我们,其实是不包括赫连琴的,她的职责所司让她看不到其中的关键,而拼命地去阻拦,仿佛她真的能阻止什么。
郑柯也捧着许多木炭来,他和张延一起装填好木炭之后,三人站进火气球,郑柯合上护栏。姚玉茹说道:“郑师弟,先前我说是到金城郡,实则是到金城郡下的榆中城,不知道榆中在你的图上可有标注”
郑柯查看了一下手中的地图,点点头,说道:“有。”
姚玉茹放下心来,扶好护栏。
郑柯点燃火桶,同时踩踏着鼓风机在火桶底部吹风,火桶上火焰喷出的热风将布幅逐步灌注成一个大球的形状,由平放着变为竖立。夜里姚玉茹并没看见那球体有多大,在这个时候,她才看到这个由布缝纫而成的球体的全貌,比她任何想见过的物体都大,比天水郡的城楼还大,这让她想到魏鸣制作的巨大机关体,和前天晚上所见到的可以潜入水下的龟船。所有这些,藏在一个封闭的山谷之中,和偶然踏入的天界,于世人而言,又有和区别呢他们显然低于神仙,而高于一般的世人,可谓半神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