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清点人数,秦军出阵共折损了两百零七人,战马损失四百多匹。姚苌心中计算杀伤晋军人数差不多接近八百人,算起来虽然战果可观,但谈不上扭转局势,兵力对比还是差不多一比四的劣势,如果接下来晋军继续攻城,自己手中这支部队不善守城,城池陷落仍是两三天内的事情。
这时军士来报,说北门和东门的晋军正在拔营,他心头一喜,策马奔向北门。上了城楼往晋军营寨眺望,果然见晋军正在拔营,焚烧带不走的杂物,他看了许久,确定不是杨亮的虚诈之计,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盘算着等晋军撤退,自己需得要领军慢慢跟在后面,伺机收回五城,如果有机会再回到屯江的话,自己绝对不会再犯丢掉屯江的失误。
想到屯江,他便又想起折损在屯江溪口之役的五千羌人子弟,心中一阵绞痛。他扶住城墙,待疼痛缓缓下去,脸色苍白,汗滴在额头冒出;刚刚鏖战一番也没有的虚脱之感在这时候出现,姚苌心里笼罩阴云。
一个军士上前禀报,说长安有御使到来。他点了点头,命带来此处,他一边让人抬出藤床,他躺了上去,舒张全身的筋骨,放松下来,这才稍微舒适一些。他感觉自己身体大不如前,不由得深深后悔当年轻狂孟浪,使姚兴出生得太迟。自己今年已经五十三岁,还在前线率军征战,随时因为什么原因死掉,这支队伍,姚兴恐怕接不下来。
他昨日决定今日出城和杨亮死战,写下遗书请天王苻坚照看姚兴,使他能继承自己的益都侯爵位,几年以后他能出任官吏,以姚氏在陇西及益州各郡的人脉,大约也能顺顺利利地步上正轨,没准比自己现在还强。但羌族大酋长的虚位,南安姚的传承,对金城烧当羌人部族的影响力,却恐怕从此断了,而那才是一切的根本。
军士领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官员匆匆登上城墙,来到姚苌身前,为首那人侍姚苌认得,乃是宫中的秘书监朱肜,他手中提着一把宝剑。姚苌觉得十分讶异,立即翻身下藤床,对朱肜说道:“朱大人,怎么你会到了这里”
朱肜对姚苌拱了拱手,说道:“下官奉天王旨意,前来探视将军的军情。”
姚苌有些失望,又坐回床中,说道:“先前崔鹏崔大人已经来看过了,而且张蚝的援军已经在路上,此时和那时没什么变化。”
朱肜低声对姚苌说道:“陛下还有旨意要我传达,将军请站起来接旨。”
姚苌心中狐疑,站起来恭敬地垂手立好。朱肜这才开口说道:“陛下传下口谕,对此前连番败退,士卒损伤惨重,极为震惊,要将军在接旨后十日内克服五城,屯江,如果逾期不能,请以此剑自裁。”说着,他将手中的佩剑,递给姚苌。
姚苌有些发懵,他
来不及细品苻坚所传递口谕的意思,先把佩剑接了过来打开看,见剑身寒光闪亮,宛如水波,正是苻坚常佩戴的湛卢剑,心中十分茫然。
朱肜见姚苌反应不怒不惊,他疑心姚苌没有听清,上前一步,说道:“将军听清了我刚刚说的话么”
姚苌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他要我自杀”
朱肜放低了声音,说道:“陛下是要你尽快反攻,夺回屯江,将战线恢复到晋军开战之前的位置。”
姚苌仍然有些迷糊,说道:“那他给我这把剑做什么”
朱肜说道:“陛下对屯江、五城之败,非常生气,所以给将军下了死命令,要将军尽快止住败势,并在从今日起的十日内,收复五城和屯江。如果战事不利,这才……要将军用此赐剑自裁,以谢国人。他的用意并非要将军自杀,而是强调扭转战局的重要性。”
姚苌沉吟了许久,说道:“这不像是苻坚向来的作派。”
朱肜说道:“陛下近两年来改变了许多,这类事情之前的确不会有,可近两年已经出现不止一次,长乐公苻丕,以及兖州刺史彭超,都接到过这样的死令。长乐公运气好,限期之内打下了襄阳,彭超运气就没那么好。”
姚苌说道:“那岂不是我现在就自裁,于各方都好”
朱肜说道:“此间局势真的如此之糟”
姚苌说道:“如果大人早一天到,或许更糟,今天经过苦战,我军好歹杀伤晋军千人以上,重挫了他们的锐气。”他没说已经望见对方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