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涪城,晋军三面环城,惟南门空出。
姚苌拍了拍姚兴骑着的马的屁股,催促他赶紧上路。
十七岁的姚兴面容肃穆,他擎着缰绳,在城门口打了几个转,意犹不舍,但他也意识到终究要离开,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挥舞鞭子,策马飞奔,往南而去。
姚苌快意地望着儿子越走越远,对姚绍说道:“他比我果断得多,以后就看他的了。”
姚绍说道:“你如果能多带他几年,岂不是更好”
姚苌责备地看了弟弟一眼,说道:“不必多说。”
他上马,姚绍也跟着他上马,他们身后是两千多名秦军骑兵,大部分人没有身穿任何甲胄,只穿着缀着青色衣襟的麻布衣裤,少数人穿着轻甲,锁甲或皮甲,遮住胸口。每个人背上都背着短弓,手中提着长枪。
他们放慢了步伐,马蹄上预先裹上了棉布,让马蹄的声音尽可能轻。队伍往南行了三四里路,转向西方,淌过输入涪江的一条无名河流,再转向北方,走了四五里,潜入到一片树林中,悄悄地接近晋军围住涪城西门的军队营垒。
这个营垒和在城上观察得情况差不多,只算得上草草搭成,大约两百多个帐篷,外圈的木栅间断地设置,预防骑兵直接冲击,但未连续成壁垒,更没有设置拒马,多数士兵都在营帐中休息,少数集结在营帐外面向涪城的一侧。
秦军沿着树林的边缘停下来,做最后的集结,形成一条两百多步长,面向晋军营帐的密集冲击线,蓄势待发。这时先前马蹄上裹的棉布,都已经磨穿殆尽,但这已经不打紧。姚苌驱马奔到队伍的前端,以手势发出指令,向各个队长指示攻击的战法。
演示完战法,他将手中的刀放在肩上,口中默念祈求战胜的祷词。士兵们也将长枪搭在肩上,默念悼词。祷告已毕,姚苌挥刀指向晋军营帐方向,猛地往下一劈,策动马匹奔跑起来。两千多骑兵也都抖动手中缰绳,让马匹轻快地向前跑起来,马蹄声响如闷雷,从地上滚过。声音终于惊动了晋军大营,将官呵斥着,士兵们忙乱地开始集合。
跑了四五十步,冲击线分成十余个更小的楔形,加速向晋军营帐压迫过来。晋军的箭开始零散地从营帐中放出,但很少射中。
在离晋军营帐只有五十步之遥的时候,秦军从马上仰天放出了第一排箭,全数落入营中一块极小的区域,射死许多正在慌忙集结的晋军士卒。二十步的时候又放出第二排箭,这一片箭变为直射,被营帐立木挡落大半。【!#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姚苌一马当先,一百多名亲兵紧紧地护卫在他身边,身体在马上弓得像虾米一样,将冲击力蓄积到最大。
瞬间秦军冲进营帐,在接敌的瞬间,将力量猛地释放出来。他们挥舞着长枪或刺戳或劈,或是直接撞击,几乎
每个人都首先摧毁了对方一个或几个士兵。
然后,各个楔形小队近乎恣意地在营中继续穿刺冲杀,什么也拦不住他们。晋军官兵没有料到从这个方向来的劫营,仓促间无法集结,勉强集结的位置又被弓箭洗刷,待骑兵入营,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几名军官好容易集结起一队人马,也被秦军两个小队反复冲击,瞬间便崩溃了。
姚苌冲击正酣,忽然斜地里杀出一个晋军士兵,一刀斩在他的马腿上,青骓马猛地超前塌陷下去,他也给飞甩出去,在空中他挥刀将准确地将那人的脑袋劈开花,只是落地的时候他被摔了个结实,额头被撞破,鲜血流淌进眼睛,视线模糊,他伸手抹了两把,这才看得清楚,不过满脸是血。他的卫队立即将他护住,以他为中心布置防御圈,他要冲出去,被两个侍卫拼命拦住。
不一会儿,营垒中的战斗便告结束。姚苌命令清点死伤,不一会儿数字报告上来,击杀晋军四百四十三名,受伤俘获者三百十三名,预计逃走了两百多人;秦军计损失一百六十一人,三百六十匹马。
受伤的晋军俘虏被拖到营前,集中释放,个别未受伤的俘虏,秦军在他腿上割出一条大口子,让他站立不住,然后才放走。
姚绍挑了一匹好马,牵给姚苌,对姚苌说道:“打成这样,也就可以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城吧。”
姚苌接受了马,但拒绝了姚绍的提议,傲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