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其一,官家欲消除文武之别,使将军出行伍入州县、文士出州县入行伍,实是良法。”
不管怎样,上来先夸一通,陈佑一边说一遍思考,只是他语速放得有些慢:“如今多闻将军掌政事,譬如刘青岩公入政事堂,却少见文人掌军事,以文臣为枢密,可开此例。”
这话说出,赵元昌点头道:“那第二条呢”
“这其二嘛。”
陈佑脑筋急转,他刚刚只是嘴快说了“理由有三”,具体是哪三个却没仔细思虑,现在也只能边说边想。
好在他以前也曾权衡考量过,此时也不是全无头绪。
“官家也知,周虽立国五年,然北有燕、有契丹,南有沈、宋、吴越,西北党项亦为疾患,边军大将不宜轻动。枢密之地,掌全事,不知兵者不可担之,位不重者不可担之。如此一来,唯有同知枢密院事的王文伯最为合适。”
这话说完,只听赵元昌笑道:“不知兵者不可担之,将明啊,你同文伯却是想到一块去了!”
陈佑嘿然一笑,谦虚道:“文伯先生大才,却非我所能比。”
赵元昌摆摆手,继续问道:“这第一第二都有道理,那第三点又是什么”
“这......”
陈佑欲言又止,扭头看了看两边。
赵元昌会意,转头吩咐道:“你等先退下。”
待屏退仆下,赵元昌才微微前倾着身子,神情严肃地看向陈佑:“将明且说罢!”
陈佑此时也是一脸严肃,连带着说话声音都低了下来:“官家不会不知,这武将坐大,非是社稷之福。政事堂枢密院各有三相公,如今郑平章去职,堂院相公两文三武,再多一武将,着实不妥。”
这话只是泛泛之谈,赵元昌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什么。
陈佑也知只是这些的话,算不得什么要紧事,顿了一下,理清思绪之后继续道:“臣观史书,前唐太宗皇帝曾言,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自朱全忠篡唐,已历三季,臣不能知其全,斗胆妄言,自唐以降,皆亡于大将。”
他不敢说得太明显,毕竟周国起家也是赵鸿运在石晋京城叛乱,说开了赵元昌丢面子,陈佑可能就丢命了。
“将明此言不虚。”赵元昌点头道,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陈佑缓缓道:“回禀官家,若欲根除,臣以为可兵将分离,为将者所将之兵非是其所练之兵,非战之时,勿使将帅长久领兵,如此,兵为朝廷之兵,非是将帅之兵。”
说完,不等赵元昌反应,陈佑直接就补充道:“只是,若要做到两点,须得官家亲军忠心可靠,且能横扫天下兵马。”
赵元昌微阖双眼仔细考虑了一阵,看向陈佑道:“将明可有它法”
陈佑抿了一下嘴唇,缓缓道:“以外战耗其兵马钱粮,以内政收其税赋民心,天下之大,可蚕食之。”
沉吟一阵,赵元昌点了点桌子,补充道:“还得加上一点,不可令一方坐大。”
陈佑心知,这是要让各藩镇互相争斗,无法团结,但也不能让他们互相兼并壮大自己。佯作思索一阵,随即一脸心悦诚服道:“圣明无过陛下。”
至此,赵元昌一扫严肃的神情,哈哈笑道:“将明你何时学会的阿谀!”
陈佑也笑道:“官家这话却是不对,我尚未学会阿谀,此话乃真心实意。”
说笑一阵,赵元昌吩咐奴婢端上冷饮,两人一边喝着一边闲聊。
真的是闲聊,聊得都是陈佑在锦官府的所见所闻所为所感。
当然了,即便聊的都是些琐事,这两人也能拐到治国理政上去。
来到这么一个变异了的时代,陈佑最大的优势其实是红旗下成长的经历。
虽然有些看待问题的方式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