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如秋江之月、发如沧澜之雪的少年平坐挽袖挑起疏帘,帘外假山环抱、青树翠蔓,雨欣然,润物无声,长安城的轮廓在空烟迷雨里渐步模糊。
少年喜欢赏花时穿一身湖色绣梅的长衣,驻足花前却又发呆的想东想西,喜欢下雨时撑一把碧水一泓的竹骨绸伞,看雨断桥落中庭,听鸟曲柳惊淙溪。
犹爱自弈,说是如此,只是还未曾找到能与之不相伯仲的对手罢了。
曾是首席大国手、任棋侍诏,受万人追捧,得女帝宠爱,种种原因,威名还在,官职却换人了。
少年说错了话,也帮错了人。
围棋里讲究执黑子先行,而少年不喜白,又不愿先行,只得坏了规矩。
棋盘里,镌春秋,广羊文犀、双面云子,白占星,黑紧靠,白后扳,黑白世界,落子无悔,千变万化。黑子蛇行,切白子之眼,白子负隅,连势再起。死活空地,提子有序,棋从断处生,如英雄逐鹿,纷至沓来。
楠木棋笥中,黑白二子虎视眈眈均在渴望,紧气手筋,定中盘胜,皆在一招。
照局势看,回龙征,白子输了半目,英雄气尽,若是常人已然垂首拱手,但少年不同,妙手生莲,可让其起死回生。皱了皱眉,若是应手,这场雨岂非赏不成了
少年很是纠结。
观棋的小谷灵们也很是纠结,看不懂呀!
那是一群透明的幽灵样的生物,在有光的地方很难看见它们,不过今日下雨,屋内稍暗。
“滴答。”
少年一捻棋盘,指尖湿意,怎会有水滴
“又在下棋呀弈星!”从房梁上传来干脆的声音。
少年循声,一只猫跃了下来,掉到眼前。
这只猫比李白遇到的那只要瘦上许多,毛发迥异,是伴有白色的橘子红。
还穿着一件绣有蝴蝶扣的绯褂。
仿佛所有的狸奴脾性都很恶劣,都会说话,这只也不例外,它没给名叫弈星的少年答复的时机。
“我上次提醒过你,你不听劝,还敢让它们跟在你身边”它舔了舔毛,冷言说道。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群小谷灵,把身上的雨擞了个干净后,前肢按着小腿一屁股坐在凉润的青簟上。尾巴压在身后,动弹不得。
“这有何妨。”弈星一看见小猫就格外亲切了起来,与其凑紧了点,同尔也失去了雅兴,开始一颗一颗的拾起棋子,放回罐里。
小谷灵们自知不受小猫的待见,讨了个巧,探头探脑,躲在少年身后卖着乖。
“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精灵是以万物灵魂为食,这些歹毒坏心肠的东西,栖附蝉身,发出声音,吞食过往行人的本源,磨损蝉的生命来饱腹自己!简直就是损人利己的典范!”小猫恶狠狠地摊开了爪子,又握紧。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弈星摆了摆手,继续提子,棋盘里的黑白渐若零星。
“哼!亏你还曾写过君子三变、兼济天下的书法。还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爷看来都是狗屁!狗屁!”
小谷灵们一听此话,瘪着嘴,欲说还休,似想替少年打抱不平。
少年见状,轻抚着那些小谷灵的脑袋。
“你老骂地羊干嘛,它又没惹你。”
“哼!我看狗不爽。什么道德礼义全然不顾,附庸万钟之徒。若是人人都憧憬鼙鼓之声,心怀爱国热枕、镞镞能新,那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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