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山摇了摇头,深深地望着他,“黑牛,带着营长冲出去……为二十六师留个种……”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破旧的小本子,“交给营长……就说这是老子的遗物……”
廖黑牛抖抖索索地接过了小本子,一双虎目中已经热泪盈眶了。
宁柔在一旁拔除了最后一枚弹片,却大声地哭了起来,“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众人望过去,却见宁柔被喷了一脸的血,正望着李四维的后背手足无措。
廖黑牛一惊,“咋了”
“止不住血,止不住血了……”宁柔嚎啕大哭,“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就说我不行的……我不行的……”说着,她就拼命地去捂李四维的伤口,一双白嫩的小手被染得通红。
“让开,”廖黑牛一把推开她,抓起一旁的药粉就往李四维的伤口上倒,雪白的药粉一倒下去就被浸红了……
宁柔被推得一个趔趄,这才爬了起来,对廖黑牛哭喊道:“没用的……没用的……”
廖黑牛没有理她,兀自在忙活着。
“没用的……”廖副旅长也在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龟儿不会死的,不会就这么死了,”廖黑牛充耳不闻,扯过一卷纱布就往李四维身上裹,“都不能死,都不能死……都跟老子走,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打鬼子。”
廖黑牛就像魔怔了一般将李四维裹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一圈纱布都用完了,这才一把抱起李四维就往外面跑,“都走,都跟老子走……”
没有人说话,外面的枪炮声更响了……
高旅长冲了进来,“滚,都给老子滚……老子给你们杀开一条血路……”
宁柔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地拿起一个医药箱,往里面塞着药品,将一个箱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挎上,就往外面跑了,她只是一个护士。
陈大山和一众伤员始终没有动,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高旅长。
高旅长暗叹一声,大吼道:“老子也没有手榴弹了……”说着,他已经转身冲出去了……
廖副旅长深深地望了一眼一众伤兵,一咬牙钻出了碉堡……
廖黑牛抱着李四维,撒开脚丫子就往山下跑去,下了山就是中山门,那里是八十八师师部的所在……宁柔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边,再后面是廖副旅长带着百十号将士边打边退……
雨花台上枪炮声如闷雷,一直持续到午后,高旅长力竭战死,留守的将士全部以死殉国。
南京城外飘起了细雨,雨点淅沥沥地打在雨花台上,雨花台上的鲜血汇成了一股股细流……大地母亲也在为这些英雄儿女流泪,血泪。
小鬼子终于占领了雨花台,但是当他们看清阵地上的情形,却都忍不住哭了……
雨花台上尸横遍野,所有的碉堡门都反锁着,从瞭望孔里能看得清楚,里面都是伤兵,他们手无寸铁,但都聚到了门后,死死地顶住了碉堡的门……
这一刻,即使身为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