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那光彻地下的宝珠便落了一地。原来方才是洞石松动,早已枯朽的梁柱不堪重负,这些宝珠便自筐匣中倾泻而出,散落在了这阴潮的地道中。
这些宝珠每颗径约半寸,虽半浸在水中依然光华熠熠,只朦胧了些,一圈一圈的,如月蚀之夕。翊臣俯下身去拾起了一粒,二人打量着,这珠子既不似珍贝,也非玉石,光华玲珑且质地坚细,纵二人博览且博见,亦难以判断。
“传说中的隋侯珠么”翊臣不知是猜测,还是感叹。这些年深月久的,精彩而瑰艳的传说啊,真不知何时又被何人占了去,重又演绎出一场传奇离合。
“翊郎。我们已失落了火折,火刀火石也划不着了,这珠子倒是照明的好东西呢。”月樨思虑道。
“是了。”翊臣笑道:“此处尚且光亮,走过了这段却不知如何了。”说着他便拾了三颗握在掌中瞧了瞧亮度。三颗稍有些暗,他就又拾了两颗,再察过后,方觉合适。
“这倒方便了。”翊臣豁然明朗地笑着,月樨望着他的样子,亦是温柔而怜,知心且解。她从腰上取下了一个若白纱素面小荷包,将那五枚珠子小心地装进去拉好了。
非己之物,虽珍奇宝贵亦不该贪,翊臣与月樨都十分知晓此理。那荷包悬在月樨的玉腕上,圆鼓鼓地,仿佛一朵盈掬清光的绣球。那清光白极璨极,透过如水斜流的若白纱,更显得月樨肤如凝雪,玫衫盈妩。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竟是路尽了。此处石壁更不同于别处,光滑如镜且一瀑通顶,豪无斑驳转落,顶壁则微微向外圆凸着。翊臣将手去摸,忽地就蹙起了眉。
“奇怪了。”月樨道:“这地底下这么潮湿,别处的石壁都长满了苔藓,怎么这里,竟是一点也没有。”
翊臣望着月樨,温和从容道:“樨妹,你来摸摸这石壁。”月樨依着他的,她的右手才碰上那侧壁,就不自禁地缩了回来!那石壁竟是凉的刺手,仿佛生了暗刺一般。
翊臣望了望四处,不紧不慢道:“这侧壁很像是北疆的黑水石,黑水石极冰极凉,几不受温,硬度只是中等,不需费多大力就能凿破的。北方诸夷中,流传着一种很古老的地下机关,就是在中空的黑水石壁中贮存下黄蜡,只要有不速之客暴力破坏了这黑水石壁,黄蜡遇到温度稍高空气即会自燃,至于这圆穹状的顶壁,也是为了加速火势的蔓延才特意如此的。我们眼见的,恐怕就是这种机关。”
黄蜡并非是普通的蜡质,乃是北夷先人密传下的一种极易自燃的,质地如蜡的东西,五胡乱华时传入中原,被中原人称为黄蜡。
二人心里均有许多的疑问,关于这地道,关于曹隽儿孟申胧他们
“呵。”月樨竟是笑了,是宽慰翊臣,也是宽慰自己:“翊郎,若果如此,那你说,布下这机关的会是谁啊”
翊臣也笑了,他摸了摸两块侧壁间的衔接处,道:“这接壁的手法,像是唐末才有的叠错法。我大宋之前,中原曾有五国,唯后唐定都洛阳,且李克用父子又是沙陀族,想是后唐的宗室贵戚所为吧。”翊臣只是随意的猜测,并拿不住真假。
“那便当作是如此吧。”月樨温淡而恬地笑着,她婉婉伸出双手,很珍重地,牵起了翊臣的双手。
“樨妹。”翊臣暂抱住了月樨。他才不信他会死呢,过去无数次的生死险境里如此,如今也不会例外,更何况,这一次,还有月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