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的天色微明,刘府的车马依旧踩着咯噔的轻响往寒山书院去了。被这江南诗会的事情闹得心烦,平日里和这马车一样颠簸个不停的刘小少爷的嘴,今日总算是合了个紧。这让不擅言辞的王明心头松了一口气,日日陪着刘小少爷晨聊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比习字一个午后更加难熬。
踏着晨露未干的青苔石阶上了书院,刘小少爷刚欲推开书院的大门,只觉臂弯间使着的力须比往日大了那么一分。赌着一口气,身子前倾往前狠狠一推。随着大门嘎吱一响,刘小少爷也在这微湿的石砖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一阵的刘小少爷吃痛爬起身子,轻轻一抖衣袍还是没法抖开其上污垢。长叹一声晦气,瞥见脚边有着一封信件,半湿半干的样子像是被夹在过什么地方。
忙捡起信件拆开,里头的东西更是让他觉着晦气。“真是阴魂不散!哪儿都有你!”说罢一甩手急匆匆赶了进去,一边大吼着:“袁先生!”这声音在书院里外传了个通透,王明听着也觉着不妙,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
见着院中两人朗朗晨读,一点儿也没将他当回事。狠狠将这信笺拍在袁先生桌前,刘小少爷再也忍不住心头愤郁,“袁先生这个江南诗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几日搞得江城里乌烟瘴气,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着有些变了味道,袁先生与这三人相处日久,自也没有什么拘谨嘴角流出一丝笑意地拿起信笺,一边打趣地调侃刘小少爷,“哦这江流城中竟有比你还不成体统的人”
刘小少爷一听便着了急,抽出一把椅子便坐在一旁同袁先生说道起来:“这江流城自从这江南诗会开始便乌烟瘴气,成天见的便是这乱七八糟的诗画,酸腐味都透过纸飘出来了!我甚不喜!”
打量着这邀请帖,又抬眼看了看愤愤不平一身污垢的刘小少爷,略一点头觉着自己明白他气从何处来。“这江南诗会往来是轮不到咱们这小城办的,也就当得如今天下大乱才有机会。我们且去见识见识这酸腐气息到底是如何酸腐的……可好”语毕又打量了一下气鼓鼓的刘小少爷。
“又何好见识的不过是些文人整天闲着没事摆弄辞藻,伤春悲秋的调调,见着就让人心烦!若是平时倒也无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真当自己是太平盛世里的富贵闲人”刘小少爷愤愤夺过那封信笺狠狠摔在地上。
袁先生却也不气,弯下身又将信笺捡了起来,又同他道:“学问这一门里,不止有刻板的义理,更有抒情婉转的诗词。这诗会在我看来并无不妥,怎的我们刘小少爷竟关心起这家国天下的大事了”
被这一句呛得也说不出什么道理,他本是不擅辩的人,只觉自己心头一股闷火烧灼四肢百骸,怎都觉着苦闷。索性也不再辩了,闷闷地出了一口怨气听袁先生如何安排。袁先生瞧他这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也不理他,说道:“早上我们先多读几遍诗三百,午后我们便去这诗会,嗅嗅酸腐气。”
早就料得如此,刘小少爷抓起书本托着腮,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