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铃悠悠醒转。
素雅的屋子,素雅的帐幔,素雅的锦被,素雅的衾枕。
风铃支起身子,被子从胸口滑落。当她看清自己身上雪白的寝衣时,脸色一片煞白。
“既然醒了,就来品一杯茗茶,可解你身上的余热。”
落地曲屏风后,传来徐徐清音。
风铃一整衣襟,从曲屏风后走出。
屏后一张低案,两个蒲团,玉临风半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掬一盅茶盏在手,轻轻抿了一口,含笑道:“上次听姑娘解花语,这次玉临风想请教茶道。”
风铃坐到他的对面,端起冒着热气的香茗,浅尝辄止:“品茶在于心境,若心浮气燥,则眼、鼻、口不能合而为一,便是极品好茶,也是牛嚼牡丹不识其味。”
玉临风道:“那姑娘品得出这是什么茶吗”
风铃细观盏中茶叶,再饮一口,随即笑道:“色杏、香郁、味醇、形美,应是传说为‘娥皇女英展仙姿’的‘君山银针’。”
玉临风道:“茶须静品,方可通灵。茶不过‘浮’、‘沉’二字,饮茶人亦不过两种姿势,‘起’、‘落’,起时坦然,落时淡然,能做到这两点者,方能品出这潇湘灵物所携带的无穷妙味,但观姑娘双眉深锁,想来仍拘泥于‘起’、‘落’之间,必然品不出这‘君山银针’的三味。”
风铃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心中确实萦绕着两个问题,不知公子可否坦诚相告。”
“请说。”
“寝衣是何人帮我所换”
“柳姑娘。”
“我掉入瀑布的时候,你为何正好出现”
玉临风沉默片刻,道:“机缘巧合。”
风铃微微一笑:“这个‘巧合’确实颇为蹊跷。你数次‘巧合’的遇到我,又数次救我,当真天意如此么!”
玉临风道:“冥冥中自有安排,玉临风只是顺应时事。两个问题已答,但你忧色不减,似仍有心事。”
风铃道:“你的佛偈更像是哑谜。我确实为一人烦忧,不知如何应对。”
玉临风双目一凝:“你所指为何人”
风铃银牙一咬:“推我入水的人,也是数次针对宗主之人。但我不明白,宗主为何一再纵容于他。”
虽然她没有看到偷袭者的容貌,但落水前那盈鼻的伽南香足可说明一切。只因承诺过暮寒烟,因此她不能说出殓无伤的名字。
玉临风沉吟道:“以暮寒烟的城府心性,必然有他的考量,你又何必替他担心。”
风铃道:“宗主爱才,却不知自己苦心栽培的是一条毒蛇。”
玉临风轻摇玉扇,冷冷一哂:“是栽培还是豢养,是惜才或是利用,谁又能看得分明呢。暮寒烟貌似与武林绝缘,实则沉潜幕后,于暗中观察时局,以谋利益。”
风铃心中不快,强自隐忍:“你似乎对宗主颇有偏见,君子剑美名天下皆知,一年前我更亲眼所见他在聂家村布施于灾民,又怎会是你口中说的那般不堪。”
玉临风道:“君不闻一词,叫做‘沽名钓誉’,你如今身在云雾之中,又岂能洞悉机微。”
风铃赫然而怒,霍然起身。正逢胭脂捧了洗好的各色鲜果进来,见他们二人神色似有不合,打圆场道:“铃妹,你可知公子为了救你,费了不少心神呢。”
风铃冷嗍了一声,纵然玉临风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他对暮寒烟这般恶语中伤,她又岂能置若罔闻。
当下强压怒火,将目光转到胭脂身上:“姐姐洗去铅华,容貌与之前所见大有不同。”
胭脂闻言颇有些自惭,她自小便貌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