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回去”
师傅这话问得很虚伪。他的眼睛早就将他的心事泄露了。湘红摇摇头,算是最后的答复。师傅见她这样果然没再说什么。这时湘红的那位“师哥”也来了,师傅想说也不好说,湘红对此很满意,她认为这是老天在帮她。
芳意被他寒约住,天应知有惜花人。
湘红蓦地想起高中时读过的这二句诗,心里有些隐隐的辛酸。自己这朵花开得太寂寞了!每次在书上看到“寂寞”的字样,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忆起自己的家乡。
她的家乡距离县城有六十多里地,有一个很雅致很优美的名字:楝花风。她虽说读过高中,平常也爱读些什么的,但她还是不知这名的意思。唯一可以做为解释的是她们村有一片苦楝树林。这片树林在村后的龙潭旁,全都是些百年老树,树身苍虬,很繁茂。每年花开时节,村后就终日浮动着一片紫色的雾霭。风来时,满村都是楝花甜得略略有些香腻的芬芳。以前的寒暑假,湘红总爱一个人到那儿走走。置身于那片古树林中,她的身心会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已不再是她,而是一百年前在这儿结庐的老尼。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而要躲在庵里,终日摩卷念经呢每每走到那座早已成为一堆颓垣的尼庵旧址前,湘红的脑海中就会蹦出一连串的问题。说老实话,湘红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尼姑,但她却直观地觉得尼姑的生活很清苦。不说别的,单说她们住在这里,终日开门见青山关门听松涛就够乏味的,这种日子,若换了她,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下去的。她怕安静,更怕寂寥,因为她不适合于安静与寂寥。她的风姿、她的性情、她的热望,只有在热闹繁华的城市才算物得其所。她决定要逃离辛苦单调沉闷的乡村。她的学习裁缝手艺,可以说是这计划的第一步。可惜的是,才来这么一年多些时间,县城人的腔调尚未学象,便又要被人赶回到那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放个屁都要臭上半年的小山沟里去,这叫心高气傲的湘红怎么能够甘心!
所以湘红才肯再三忍受。不知她的,比如她那个师傅,反以为她厚颜无耻,定要赖在他家估儿媳妇,知她的,只会说她其情可悯,其志可嘉。遗憾的是湘红没有这样知己的朋友,只好冷暖自知,聊以了。
因了那一刻的缠绵,湘红的日子忽然艰难起来。首先是师傅师娘动不动就骂她“贱货”,当然只是莫名地骂,他们可不想让小春的声名也传出去。这样骂得多了,连那个原先把湘红当神仙看的小师哥,也在眼光里揉进了几许说不出的东西。对此,湘红一笑置之。令她伤心透顶的倒是小春。离她洗澡那天约莫半月之后,小春忽然对她采取了一种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湘红顾不得少女的自尊,终于在一个黄昏拦住了去学校上晚自习的小春。
“你得给我讲个明白,要不你今晚就呆在这儿。”
湘红很刁钻,找了一条他常走的巷子来堵他。那巷子很窄,只容一人侧身而过,但因是条捷径,小春倒情愿大路不走走小路。如今湘红当中一站,小春便怎么也过不去了。听湘红这么说,他掉头就往回跑。湘红追了两步没追上,又是气急又是伤心,不由得悲从中来,当下往地上一蹲,抱头痛哭。
小春慢慢地踅了回来。他看着暗影里哭成一堆的湘红,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美丽的身材来了。那种最近一些日子经常折磨着他的冲动如洪水猛兽般地朝他扑来。他怪叫一声,冲上去将湘红推倒在地,又是吻又是揉,动作十分激烈。湘红最初的反应是吃惊,她没料到他会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来。等她惊魂稍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被人玩弄的屈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狠劲地捶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春。谁料她越反抗小春越来劲,眼看就要不支了,湘红突然急急地说:
“有人来了!你们老师要知道了你可就完蛋了!”
她知道小春学习不错,很有可能考上大学,而他也正在做上大学的梦,所以提到了“老师”二字。小春一听,立即撒了手,湘红趁机爬将起来。
“你这个笨蛋!”
湘红看着傻呆呆站着的小春,真想上去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但她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恨声恨气地骂了他一句就飘然而去。
她那么漂亮,以后不偷人养汉才怪呐!
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