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棺洞的外壁成了尸棺空悬。老远看上去,那艳彩的衣服一飘,还以为是一排站得很整齐的少女在依门而立。
塌裂后的福善公主岭东峰成了人不能攀的峭壁,尸棺就那么高高地悬突在五十多米高的半空中。站在沈家凹的西街头就可以看得见。
我数了数,一共是六十四具。好事的人说是百年女鬼已经修炼圆满,当年对她不敬,发了棺财的人都要被索命。
这下子恐怖了,被女鬼诅咒的传言越传越邪乎。沈家凹一改过去大门洞开的习惯,下午四五点钟就有好些店铺把大门紧闭,一到晚上,所有店铺皆落门闭窗。门窗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驱鬼道符,有些还专门请了岳飞、秦琼、尉迟恭作门神,贴于门上,威风八面地,门边还请了香樽,每天焚香拜神,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家宅和安,生意兴隆。
老百姓在忙着驱鬼,特考队却因为这样的特大考古事故,已经完全停止了工作。黄教授和那位外行书记进京汇报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
我是无业游民,正好可以四处闲逛。
老师傅因为他那宝贝闺女大公无私地给国家献金的事,一下子扬眉吐气,每天都有饭局。喝完了酒就给人算命,得的酬金老丰厚了,后半生花天酒地的钱是不用愁了。
我说要回老家,他死活拉着我进了最豪小悸的酒店给我饯行。在酒店门口,看见马德彪大哥跟特考队的一帮猛汉也称兄道弟的要一醉方休。
大鱼大肉、生猛海鲜地吃了一顿以后,有几个人撺掇着玩起了从港台传过来的卡拉ok。马德彪趁空,把我拉到一包房里,神神秘秘地道:“老弟,你让大哥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我自圆其说,警察都要毙了我。强烈要求我给他指指七重门机关的明道,还说兄弟不分彼此,有钱大家赚。
他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具体实施爆破的是他跟一些二流子爆破专业户搞出来的,有几个还自称是搬山道人,老祖上都是在茅山学过道术的,穿墙破壁不在话下。
叨叨咕咕地说了半天,他才入了正题,邀我入伙,要在爷爷山上大动干戈,探挖王莽的老墓。
马德彪为表诚心,还说自己实乃搬山道人,跟“鹧鸪哨”还有那么一点渊源。这十多年间都是以摸金派自称的老小悸他们大出风头,心里头好有不甘。如今是个人发财致富的绝好机会,要是不弄点手段,不大搞一番,没得辱没了搬山道人的名头。
我问他有几成把握能断定王莽的墓葬就在爷爷山。他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却咬牙瞪眼地断定爷爷山肯定有大墓葬。
正缠夹不清呢,我的大仇人孙玉如驾到。
死妮子穿得花枝招展的,头发弄得笔直,额前还弄了一抹流海,显得特象一五四爱国学生。
不知从哪家高级服装店弄了套迷你裙,走起路来,挺着个上身,两截大腿白花花的,把男人们的眼球都勾过去了。
我装作视而不见,进了洗手间,先痛痛快快地放了水,感觉所喝的酒都差不多出来了。扑楞着撩着水给热哄哄的脸降了降温。哼了几段革命歌曲,估摸着孙玉如差不多该去找她老爹的麻烦了,就浑身轻松地推门而出。
谁知刚出门,左胳膊就缠了一段软物,鼻中立有女人的体香传至。
“干什么躲着我,好象跟我有仇似的。”孙玉如旁若无人地,故意跟我贴得老近乎,放大声音让所有闲杂人等都听到。
前后厅里的男男女女都往我们俩身上注视,弄得我脚下有些发飘,竟不知该往哪迈步。
马德彪上来替我解围,说是哥几个正商量大事,要是弟妹有兴趣也可以参加。孙玉如眼一瞪:“你们一帮子不招调的狐朋狗友会有什么大事,无非是盯上了沈家凹的死人棺材,我这是正里八经的谈恋爱……终身大事。”
孙老道出来打圆场,拉着马德彪热情至极地要重新开桌大喝。
没办法,被女人缠上就得认栽。这个女人又是老师傅遗弃了多年的亲闺女,老师傅对这段姻缘是百分之二百的撮合。
不看女面看爹面,也没法跟她计较。
就这么挽着胳膊出了酒店,在街上逛。走了几百米,满眼尽是红棺材。孙玉如娇嗔道:“你能不能有情调一点,找个花前月下的地方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