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闻言怔忡。他和德妃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的处着,比陌生人强些,比十四与她母子情深又差太多。除了逢年过节、初一、十五的去请趟安,平时还没福晋看望的多。
胡亦安何以提起此事
回过神去看她,只见她神色自然,笑意盈盈,好似不觉她的话另有歧义。只是随口提醒他一句莫忘孝义。
是了,她入府不久,身边伺候的都是新人,不会有人和她提起他们母子之间的生疏,怕是有感而发了。
只是……
“爷知道了。”
胡亦安笑道:“爷是孝顺之人。”
四爷颔首,转身离去。
外面仍旧风雪交加,西院已是银装素裹,熊熊炭火燃烧的正屋却温暖明亮。身着大红底子缕金梅花纹样锦袍的福晋在众多锦缎棉袍加身的妾室中言笑晏晏,大格格不断劝阻着不安份的二阿哥,来往的丫头太监交替穿梭,加了盖的戏台上清丽的戏子已开始水袖翩跹,鸣锣开嗓。
好一副热闹景象!
四爷到来受了众人之礼,抬手叫起后,宴席喧闹开场。
外头武生跟头翻的欢腾,流水般的丫头太监进入西院打开保温的食盒取出飘香的美食,一一摆放在十二张四方桌案组成的长方铺就青色葛布的大案上。
顷刻间饭食的香味刺激味蕾,还未入座的众人满目惊叹。竟十之八九都是新鲜吃食,数目之众多,用料之繁杂,绝对是下了大工夫的。只是不符合主子爷和福晋一向的节俭。
不过,能享口欲之福,又有谁不乐意呢
所以,待听到四爷说落座,都满怀雀跃之心坐下。毕竟,四爷自进了屋眼光就没落在她们身上分毫,夺宠之心只得熄灭,转而享受美食热闹。
四爷心中满意,简短说了两句,便动了筷子。众多女眷也一扫以往聚宴时的矜持,侍膳的丫头不停的无声走动。
外边戏台上的曲目轮番变幻,让人眼花缭乱,耳目一新。被美食俘获住的众人也能分出心神观看一二,时不时的和身边的人交流几句,穿插着二阿哥不停的叫好让人取食声,四爷和大格格偶尔的劝阻斥责声,福晋的安慰声,对比以往宴席算得上热闹喧天。
终待饭足酒酣,铿锵锣鼓改为丝竹管弦,福晋带着孩子和妾室跪拜贺寿献上贺礼。
福晋亲手做了身内衫,二阿哥歪歪扭扭抄了首诗,大格格打了万事如意结,众妾室多奉上绣帕、香囊等不一而足论。就连没坐满两个月月子的武格格自觉身体大好,也参加了今天的宴席,并亲自绣了双云纹的棉袜。
落梅院的沉香早早便立在屋外廊檐下侯着这一刻,待众人礼毕,才进屋叩拜贺寿。双手举起一个调花填漆的黑木方盒,外观十分漂亮雅致。用胡亦安的话说:送礼即送的是面子和档次,虽说无需做到买椟还珠的极致境地,也得做到提升礼物价值的目的。
女眷见状都是目光闪烁,不知这胡格格献的是何宝物四爷摇头笑叹,让苏培盛亲自接了去,旋即打开盒子把里面的笔筒拿在手里翻看。
圆直尊式,起三矮足。山石峡谷林立,树木繁茂逼真。张果老头戴帽子,身着长袍,长髯飘拂,抬头望天,身子倒骑于驴背之上。骑下驴作前进状,大耳直立,两眼圆睁,埋头向前,是一匹体壮骨健的好乘骑。
福晋瞥了眼,笑道:“这雕工着实不错。”
四爷也笑着点头,“半月前她还为雕朵花笨手笨脚,现如今能雕出这件笔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