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听刘宏夸郭斌,心里虽疑惑,口中却道:“郭潜阳乃陛下亲自简拔于草莽,忠君爱国之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这个郭斌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连陛下都这么高兴”
刘宏哈哈一笑,顺手将郭斌的奏折递给了张让。
张让双手接过,只看了个开头,他的心中就要叫糟。无他,盖因郭斌所陈奏的,正是重修南宫的事情罢了。
久在天子身边的张常侍,对郭斌的了解可能较之朝中的大多数高官显宦要多得多。虽然郭斌处处与自己作对,可是不得不承认,人家是真的有本事。这本事不是写词作赋,也不是官场手腕,而是实实在在地解决问题的手段。张让之所以敢与许多朝中重臣掰手腕,随便出一两个计策便能将其整治得呼天抢地,或者贬官,或者丧命,其根本原因是这些重臣熟悉的是袖里乾坤,与人勾心斗角固然是其惯常熟悉的,真正解决问题却非其所长。
而郭斌则不同,自从他初次进京面圣之后,张让便连一点儿对付他的心思也不敢有。为什么因为他瞧问题眼光独到,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抓住问题的关键,因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使人连一丝抵抗的心思都欠奉。无论是当初八个人殴打百余江湖人士,还是在阳翟与县丞贾仁的权力斗争,似乎毫不费力,每次却都能完全占据上风。
非但如此,每临大事,郭斌都极为稳当,思维却又飞扬跳脱,让人摸不准他的脉。
当初张梁亲自率领几百太平道高手围攻阳翟县衙,却落入重围,那么多江湖上成名的好手,能活着回去的仅有十几个人;后来何曼率领三万人攻打阳翟县,郭斌率领几百临时拼凑的新兵,千里驰援,竟没经过几场大战便将三万太平道精锐收为己有。
要说他最冒险的战役,便是长社城外的那一场场骚扰战了。七百部曲骑兵,进攻连绵几十里的二十万大军的营帐,这不是疯了吗可他愣是一次次将二十万黄巾军玩弄于股掌之上,在奏折中,皇甫嵩说:“每战,黄巾贼寇损伤惨重,总和几达五千余众,而郭某所率部曲除二三轻伤外,无一折损。”?面对这样眼光独到,下手狠辣,行事稳当却又不太守规则,而且敢于冒险拼命的主儿,谁敢跟他玩儿阴的而且你别看郭斌行事有时候不太守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却时时处处占着个礼字。因此,自其首次面圣之后,张让一见到郭斌便乖乖地绕道而行,也约束手下人,尽量不与其发生冲突。
张让知道,自己与朝中重臣相争,所以能屡次得胜,靠的是天子的恩宠和信任。而外朝的一干重臣,一个个有家族扶持、有门生故旧相互串通,在朝堂上实力不可小觑。而且集结成党,对抗天子,与天子天生便是互相对立,相互牵制的关系,若这些人真能得道天子信赖才是见鬼了。
而自己不同啊,十常侍本不全之人,又没有可供夸耀的家族势力支持,自身的荣华富贵皆来自天子,便好似盘绕大树的藤蔓一般,天生便不可能背叛天子。若说自己有私心,也不过是于银钱上的贪婪罢了,而且一桩桩一件件,天子都清楚得很。
因此,十常侍每次与朝中大臣掰腕子,天子总是会偏向着这些最亲近的宦官。
可是郭斌呢他自初次觐见天子便与天子勾肩搭背、兄弟相称。况且人家还有能力,每每在天子最需要援手的时候,他总是能窥准机会,果断出手。因此,他虽然到目前都还只是个小小的郡守,张让却明白,这只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资历太浅的缘故,否则位列三公也不为过。以天子对郭斌的看重,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分量,较之朝中的许多朱紫重臣都要重要得多。
无论是御赐斩马剑、还是牵制皇甫嵩,天子皆有意为之。便是如今他受封阳翟县侯,并以未冠之年领颍川太守,都是天子对今后朝局的布置。何进虽然位高权重,又是太子刘辨的舅舅,然而其毕竟出自贫素之家,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政治头脑,关键时刻怕是并不顶用。而将郭斌任命为颍川太守,则是为太子加了一层保险。
郭斌的能力和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将其放在颍川,一方面是出于他在颍川的政治影响力的考虑。然而,这却只占极小的一面,所谓“锥处囊中,其末立见”,郭斌这种人杰,放在哪里都是很让人放心的。
而将他放在颍川,是因为颍川距离洛阳很近。京中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