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泊云居的灯火亮到三更半夜,就因为主子临时起意要打扫屋子,搞得整个院里的丫鬟们都彻夜清扫,压根没法休息,行春对此颇有微词,但鉴于沈碧月时不时一声轻咳,要晕不晕的模样,她到底一句话没说,转身回房去了。
虽说前一晚折腾到了很晚,第二天沈碧月还是起了个大早,墨笙伺候着洗漱穿衣,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行春站在门口,看样子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行春姑子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大姑娘的身子骨虽然不好,但在刺绣一事上仍旧不能松懈,老爷答应昨日放大姑娘休息,今日再继续。”行春冷冰冰说道。
“婢子的绣工虽然算不上厉害,但用来教大姑娘已是绰绰有余,等大姑娘能自己做成一幅完整的绣品,老爷就会送大姑娘去女院,和府里其他的姑娘一同学习,这些本不该与大姑娘说,婢子只是不希望大姑娘误会了老爷的良苦用心,还望大姑娘时时记在心上。”
沈碧月听完之后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垂眸轻声道:“我不知道,原来父亲对我这么用心良苦,行春姑子今日所说的,我都记下了。”
嘴上说着记住了,刚学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喊着眼睛疼,又是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要说她是装的,偏偏面色不够红润,眼里还泛着泪花。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这个布摸起来很粗糙,花纹也粗糙,看得眼睛难受。”沈碧月轻轻揉着眼睛,指着桌上摊开的布含泪控诉道。
菱花默默看了一眼布,那可是南江州产出的苏罗布,布面柔软润滑,纹路平整似水镜,轻薄如罗绢,是极为上好的布料。
南江州所产的布匹是享誉大宁的好,仅次于皇室产出的贡品布料,现在被沈碧月指着说粗糙,估计南江州所有纺织厂里的绣娘都要气得吐血而亡了。
行春微微皱起了眉,正想要训话,突然墨笙在一旁道:“姑娘,昨天奉国公不是送来一匹皇室的贡品布料吗要不要试着用那个”
沈碧月眼神一亮,还没说话就被行春打断了。
“胡闹!只是学个织法,拿贡品布来糟蹋做什么!而且贡品布的料面只能用极细的金丝线来绣,金丝线也是极为稀少的,府里仅有的金丝线还是陛下当初赏赐老夫人的,大姑娘怎么能绣得。”
行春说的这些,沈碧月都是知情的,甘老夫人极为宝贝御赐下来的贡品,府里的姑娘只有沈碧欢一个人被衡岭长公主夸过绣技高超,甘老夫人便送了些金丝线给她,除此之外,除非是绣重要的绣品或裁剪衣裳需要用到,都是轻易不拿出来的。
“没关系,外祖父也送了金丝线,连着贡品布一起,送了满满一大箱呢,菱花。”沈碧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从袖里掏出库房的钥匙递给菱花,“你去帮我取来。”
“大姑娘,那可是贡品布与金丝线,怎么能这么随意糟蹋了!”行春拧眉,极为不赞同她的做法,她打从心眼里就看不惯这个大姑娘。
行事莽撞,没见识,还自以为是,完全不知道深浅,真是枉费奉国公这么疼她,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里送,哪里知道她只是个糟蹋宝贝的人,也不怪老爷这么瞧不起她了。
“行春姑子,外祖父说过,他送我的东西,我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算是糟蹋了也没关系,他还会再送新的过来!”沈碧月咬着唇,明显也有些不高兴了。
还骄纵!恃宠而骄!
行春到底只是个丫鬟,顶撞主子是大忌,更甭说是争论了,即便她只是个不受宠的主子,之前为了学刺绣而教训她,可以说是情有可原,可话题一旦扯离了刺绣以外,再教训就是她的错了。
“是婢子逾越了,大姑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等了一会儿,菱花还没来,沈碧月正想让墨笙去催她,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菱花小跑过来,慌张道:“姑娘,不好了,箱子不见了。”
沈碧月一愣,“什么不见了”
“奉国公爷送给姑娘的箱子,整个箱子都不见了。”
“胡说!沈府又进不来贼,那么大的箱子怎么会凭空消失!”她没好气道。
“是真的!那个装了东西的小箱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