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松了口气,听白衣青年说道:“三爷这边稍候,等前面三位客人写过了名姓,就轮到三爷了。”
邵衍掀了掀眼帘,瞅了前面的一女三男,面上不悦地又哼一声:“还不快点写,慢吞吞的,要是耽误了小爷的正事儿,看爷不削死你们!”
沈碧月无视后头人的嘟嘟囔囔,提笔写下名姓,通源州的潘墨沾纸即干,墨气幽雅,待少年将纸面卷入,才让开身子,给身后的三名家仆上前书写。
少年见沈碧月的行径,眼中闪过些许意外,这姑娘看起来眼生,却颇懂天泽堂的门道。
天泽堂的规矩向来繁多,特别是入门留名这一项,留下真名是为了避免客人竞宝后反悔,也好记上天泽堂的黑名单,日后不得再允其入内,至于所写身份的真假,天泽堂自有门路去查明。
这个规矩由于牵涉到客人的私密,需要注意的地方极多,比如写下名字后要等墨干卷起才可离开,以防被其他人看见,只是这些细节就算是听人所说,也不会如她这般做得熟络。
沈碧月感觉到少年探寻的视线,微微勾唇,看来她的举动被人怀疑了。
她的确是来过天泽堂,还是天泽堂的熟客,只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孟威也上前写了名字,少年卷起纸面,伸手往账台下面去,只听得咯噔一声,账台靠后方的天花板上突然裂开一个正四方形的洞,一架包金木梯缓缓降下,无声落地。
四方洞里面传出喧闹的人声,在宽阔的大堂回响着,骤然的热闹,给呆在寂静中许久的人带来些许不适。
少年道:“诸位上去吧,上头有人候着。老规矩,付金登楼,越往上越贵,还请诸位斟酌钱囊内容,量力而行。”
付金登楼,意思就是交了钱,才能再往上一层。
天泽堂的一层是招待,往上六层都是竞卖会场,越高的楼层,竞卖的宝物就越珍稀,自然也伴着一定的风险。
这里的宝物竞卖并非全是宝物,也会在其中掺杂凡物,比如普通的金银首饰或常见的生活物件,在竞卖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会竞卖什么宝物。
二楼的六等到七楼的一等,越是高等的楼层,宝物的珍稀品级也越高,掺杂的凡物自然越多,低等处的宝物比较普通,掺杂的凡物也少,甚至是没有掺杂。
所以才会有“怀里不揣金和银,哪敢轻易入天泽”的说法。
进天泽,看财力丰厚,更看个人运气,玩的又是刺激惊险,怎能不吸引人趋之若鹜呢。
沈碧月等人依着次序上木梯,喧闹声在耳边炸开,视线陡然开阔起来,外沿长廊点缀银铃,一路延伸至远远的竞卖入口,入口处排开一列长队。
门边的矮桌上,许多描了图案的木牌放在木盘里,两名白衣青年分站入口两边,一名管事的坐在桌后,将木牌子依着次序递给排队的人,再由里头的小厮将人引进去。
那是二层的竞买会场。
视线转到眼前,一个白衣老者站在洞口边,躬着身子,一双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
“诸位若要往上,先交百两。”
沈碧月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他手里,心里不禁喟叹,这天泽堂幕后的主子不知是个什么人,实在是做得一手好生意,懂得把握人心。
对这些爱好夺宝的客人来说,费尽钱财得来的机会,总是比白送的要惹人稀罕,还没开始夺宝,就先利用这个赚银子,除了奸商,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老者笑得眼角的褶子层层叠叠,接过银票就让开身后的包金木梯,慢慢数钱,头也不抬道:“诸位上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