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停,风将止,街道,屋顶,地面上那银装素裹的皑皑白雪如百十斤的棉絮层层覆盖着周围的一切。
铁匠铺,一间正正方方的铺子,铺子内最显眼的位置安置着一个不大的铁匠炉,炉前伫立着一个打铁墩,铁墩旁摆着一个梧桐木制的风匣,匣子后整齐竖立着手锤、砧子、大锤,钳子和磨石。
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初冬的霜寒早已将铺子内所有的铁器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外壳,意犹未尽的冷风正吹得炉后房梁上悬挂着的一面米浆色的旗帜猎猎作响;
风在吹,旗在飘,粗布缝制而成的旗帜上烙印着“王二”两个鲜红的大字,字体粗犷,颜色艳丽,与铺子外的一片茫然白色形成强烈对比。
旗帜下方有两扇门,两扇土黄色的实木门板;门已关,其中一扇已然挂了琐,另一扇房门虚掩,只留下一条指间般大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但见门内一片漆黑,只有那不时传来的几声咳嗽才让人觉得此处多了一份生气。
门内确实有人,一个躺着的少年,少年挪身的瞬间感觉浑身仿若快要散架,他缓缓睁开眼,不经意间望了望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不是幻觉,自己真的还活着,因为他已经闻到了煤油燃烧过的味道,这种独有的气味在他九岁那年之后几乎天天都会闻到。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不大的床和一张破旧的方桌,方桌上摆放着一盏铁色的煤油灯。
这是在哪他忆昔记得在那风雪夜里最后听到的两种声音:打铁声和铃铛声。
难道自己现在躺着的地方会是那晚的铁匠铺,少年有些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沉的脑袋,他欲待起身看看周围的环境。
慕然间,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声音忽近忽远,似在嗔怒,这分明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但见那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老叔,你说那张麻子最近也真够抠的,就我们那鹿皮的成色,再怎么说也得多添十几个馒头才行!”
“你还说哩,就为了那两斤米,你老叔这会儿心头噎得难受,这冰天雪地的,连口烫心窝子的马尿都没有喽。”说话的是一个声线沧桑的中年男子。
“不就一壶子酒吗搁的跟个宝贝似的,改明儿我去麻子哪儿装装可怜,说不准他一得瑟赏我个七八壶的。”
“丫头,这感情好!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他那演练一番。
从男子急切的语气中听的出男子对酒充满着无限的期待和热爱,似乎现在只要有酒,要他做什么他都无所谓。
“好吧,只要你答应让他留下,我现在就去张麻子那帮你讨酒喝。”
“不成!他明天必须走!”这一次男子态度忽然变得强硬,毫不犹豫便拒绝了少女的请求。
“为什么就因为他不会耍剑还是他看起来像个笨蛋,将来只会和你一样就会打铁”
少女的话已说的有些难听,她现在很生气,因为同样的问题她已提过不下三次,但得到的答案永远都一成不变,让人很是失望。
“因为我不喜欢,每次当我看到他那张病怏怏蜡黄色的脸,我就觉着一脸的晦气。”
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犹豫了片刻,继而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叹息和无奈。
“就这理由那孙大娘家的田小虎不是还天天缠着你要跟你学打铁,就小虎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也没觉得你有多讨厌他呀我也知道的,其实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不舍得每日多出来的那一日三餐的一斤米钱吗”
少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变得有些怄气,对中年男子表达极度的不满。
中年男子不知是否对少女所说的话正中下怀,索然沉默无语。
都说沉默是金,但有时候的沉默却会让一个原本正在气头上的人变得更加愤怒。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看样子我在这地方再呆下去,迟早同样也会碍着你的眼睛,那不如我现在就消失吧,也省的到时候你赶我走的那天还要惺惺作态一番。”
少女说完,径直将手中东西放下,竟真的打算就此离开。
“你不能走!你是谁你是小铃铛啊,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小铃铛!在我没有成功之前,你那都不许去!”男子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