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地过,伍虞并不感到焦灼,他细致地察看着自己的木刻,安之若素地等待酉时的到来。
林深受托估测时间,他在伍虞旁边坐得百无聊赖,见伍虞那样醉心于技又不好意思走开,只能借喝茶打发打发时间。
频繁地喝茶让林深如厕的次数很多,他跑累了也就不喝了,然后就诵背起了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诗文名篇,背着背着,他的上下眼皮干起架来……
“酉时到了!”埋首于肘间的林深被这句声音大到骇人的话惊醒,猛地抬头四处看。
“我走了。”伍虞站起身整了整自己下身的衣服,然后走出了房门。
林深见伍虞走了便重重地埋下头,再度睡着了。
伍虞没走几步就到了松院的洞门前,他准备再向前迈一步,恰逢千玄从右侧墙后边挪开了一步出来,正好与伍虞正面相对。
伍虞赶忙向后退开一步,作揖问安。
待伍虞站正,千玄的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花白胡须的两端跟着向上扬了些。
“伍生,今日你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伍虞脸红了一瞬,忙推辞千玄的赞言:“不不不,都是我的一些薄见,只是豁出怕丢丑的想法畅快地乱说一通罢了,实在受不起老师的赞扬。”
“见解新奇,心明言厉,实恳处世,晓微理知大义,智通天下事。”
伍虞被夸得一颗心乱飘,双手微微颤抖。
“我仿佛能看到日后你为君的样子,英明果断,励治为民,心系天下,行新创奇,兴许会成为千古难得一位的明帝。”
千玄从未像今日这样对自己大加赞赏,伍虞脸色通红地憨笑着作揖,双手上上下下不知摆到哪里合适。
“伍生,不必感到不安。”
千玄如此一说,伍虞的表现才渐渐自然了点,不再疯狂地弯身点头。
后来,浑浑噩噩的伍虞接过了千玄要他带给他父皇的密信,至于千玄再说了句什么,伍虞没记清楚,他只记得千玄的表情好似有一丝歉意,想想又觉得难以置信。
翌日,伍虞早早起来就完善着自己的木刻,“衍析”已经活灵活现了,要送给凌蓝的木鸟的鸟尾处还有一点儿瑕疵。
钟已在伍虞的房门口迟疑了半会儿后抬手敲门。
“进来。”
伍虞手上的动作未停,在钟已开门进来的一瞬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把视线移回到手中的木鸟身上。
“冒昧打扰您。”钟已阖上门然后转身就弯着身子低着头回话,“再过三日就到了圣上生辰,还请您尽早准备准备,奴才怕您近日太忙,忘了此事……”
对啊,父皇的生辰!
伍虞猛拍了一记自己的脑袋,这等重要的事,自己真的给忘了……他这时也突然想起了昨日夫子说的话,夫子说自己不能去参宴了,劳伍虞带信给圣上。
“好,我们即刻就去找文饰店的匠师。”伍虞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要出去。
“恕奴才多言,您前年和去年给陛下送的寿礼都是从南城文饰店采拿的,今年……”钟已并未起身跟随,而是仍保持着方才回话的姿势。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伍虞搀了把钟已,钟已受宠若惊地顺势站直。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想的是,那位师傅见多识广,兴许能为我出出主意。还有三日,若是今日没有安排好要送的寿礼,我也可以明日上京去古器行里探察探察,再去京城或者东城的其他地方找找合适的东西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