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军主力到达后,张家关攻防战才真正拉开序幕。七千三百多西蜀军,带着石炮、床弩和飞云梯等攻城利器,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西蜀军发动进攻的第五天早上,太阳从云层中露出大脑袋,张家关四处的血迹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大群大群的苍蝇随风飞舞。老鼠们经过昨夜欢娱之后,各自回到洞中休息。几只野狗不肯离开,嘴巴滴着血,在远处逡巡。
侯云策带着贺术海东在寨墙上巡视,督促寨内黑雕军做好应战准备。阳光照射下,贺术海东惊异地发现,一向整洁的云帅看上去象个江湖大盗,头发乱七八糟,平时干净的下巴被黑黑的胡子占领,衣服上有很多大块大块暗红色的斑点,不少苍蝇爬在上面享受着难得的盛宴。
“云帅,何必守寨,受这等窝囊气。”
“我们是偏师,守在这里,西蜀军分兵,离败灭就不远了。”
“凭我们的本事,更有利在外野战。石将军更擅长打这种硬仗。”
“不能次次都让石将军打这种硬仗。上次无名湖,他立功甚大,这一次我想亲自防守。以后打大仗的时候还多,各种打法都得会,不能只会野战。”
贺术海东身体如野草一般,恢复能力极强,受了如此重的伤,如今又生龙活虎。
黑雕军打得颇有章法。寨内黑雕军分为三组,每组三百多人,轮番到寨墙上和西蜀军交战。依靠张家关的险要地形,用并不多的兵力击退了西蜀军无数次高密度的进攻,自身伤亡不算大。
但是,寨内武器消耗极大,箭支、檑木还有石块都将用尽,侯云策第一天悠闲地喝茶时所用的茶杯也被当作武器砸到寨墙外面。两张床弩的弩箭早已射完,战事紧急时,被急红眼的黑雕军军士抬到寨墙上,当作檑木砸了下去。两张床弩幸不辱命,砸死三个西蜀军,砸伤了四名西蜀军,完成了它的最后一击。
西蜀军每一波次进攻,总有无数兵士永远回不到队伍中来,张家关寨墙被石块砸得摇摇欲坠,可是由于寨墙靠着山体,结实是很,始终不倒,仍然凶神恶煞地阻挡着西蜀军的脚步。
“龟儿子,这种坚寨居然被黑雕军偷袭成功。”西蜀军将姜晖不禁咬牙切齿。
姜晖从凤州出发前还在嘲笑主将胆小如鼠,用近万主力攻打一个张家关完全是杀鸡用牛刀。他万万没有想到,张家关如此难打。层层叠叠的尸体,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道,高高飘扬的黑雕军旗,寒光闪闪的战刀,以及被鲜血染红的那一抹太阳,在以后的四十年里,成为姜晖记忆深处永远不会消失的梦魇
太阳离开树梢的时候,战鼓又响了起来。
鼓声第七遍响起的时候,侯云策两臂已经酸得举不起百炼刀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楚到底砍杀了多少西蜀兵,无数年轻的、苍老的、凶狠的、胆怯的西蜀兵被他劈下寨墙。一个满脸胡子的大个子西蜀兵,极为凶悍,顺着长梯,爬上寨墙,接连砍死了两名黑雕军后,被自己一刀砍在脖子上。
刀锋过后,一片血红在空中美丽地绽放。随后,大个子西蜀兵眼中残留着不敢相信的目光,满脸胡须的脑袋在空中翻滚着落到寨墙下面,结结实实地砸在西蜀军一名小校头上。西蜀军小校没戴头盔,被砸昏在地。
望着波浪般涌来又退去了西蜀军,贺术海东抿了一下嘴唇,沙哑着声音,道:“云帅,石将军硬是稳得起,我们在这苦战,他却按兵不动。西蜀军现在士气低落,伤亡比我们大得多。寨外两千生力军,从后面冲击一下,定会打得西蜀军魂飞魄散。”
侯云策左肩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深,却血流不止。西蜀军攻得太急,他没敢下去包扎,只是用布裹了一下,带着伤继续拼命。他很严肃地对贺术海东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石将军是黑雕军副帅,你不要因熟而不知礼。”
贺术海东吐了下舌头,拱了拱手,道:“诺。”
西蜀军进攻被打退时,一名后退的西蜀兵胡乱向寨墙上射了一箭,不偏不倚地射向贺术海东。羽箭到了身边,箭势已弱,贺术海东抓住羽箭,张弓搭箭,反射回去,发箭之西蜀兵应弦而倒。
这时,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西蜀军背后传了过来。马队中有黑雕大旗,迎而展开,威风八面,声势逼人。寨墙上军士听到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