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步孤鹿关掉车门以后,车里车外同时两个阵法成型。两个阵法相互排斥,在荒原上掀起好大的狂风。东风、西风、南北风……从不同的方向过来,拽着魂车乱扯、乱掀。
车被掀翻了,马被吓跑了。
阿兰连马毛都没抓住一根,被狂风刮得满地打滚,亏大了!
他好容易掩住口鼻,念了句咒语,召了自己的琵琶出来,以铿锵胡音入阵破开风刀,才勉强在风沙里得了一席立锥之地。
他抱着琵琶,在狂风里左冲右突了好一阵,就是找不到破阵之法。
鬼沙被阴风扬得漫天都是,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阿兰以音律为箭的琵琶音,也只够破开三尺之内的风刀,丢在那席天卷地的风杀阵里,就是沧海一粟。
琵琶音入阵,立足尚且勉强,哪有余力出去探寻阵眼一丈之外,余音都听不见。
无奈之下,阿兰只能走路破阵用脚丫,抱着琵琶上下翻飞,绕开风刀往阵法深处进去。他那身妩媚的衣衫,已经很迷人了,再抱着琵琶在风沙里飞旋,颇有敦煌壁画里“飞天”的仙姿。只是小蝶无福,见不了这一幕。
阿兰翻风山越沙岭,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睁眼。一束琵琶音,“筝筝”地楔入阵眼中,风沙顿时落定尘埃。
阿兰惊得,拨弦的手指在琵琶上一顿,还以为那阵法是纸糊的呢热浪的冲击波在他身后一推,他猛然回头眺望,才堪堪地瞧见六步孤鹿压入荒原法兽图腾。
他横袖子一抹额头,做了个擦汗的动作,骂道:“这小子走火入魔了吧发那么大火压阵,也不怕这‘风杀阵’里有甚古怪,遭了反噬”
阿兰与六步孤鹿,相距莫约十里之远。
他拿琵琶当兵器,踩一道劲风御琵琶过去。等他落在六步孤鹿跟前的时候,法兽的火阵已经被压入了黄沙,地面上还漾着一圈一圈的火色余波。
单膝跪在地上的六步孤鹿,抬头望一眼阿兰。阿兰被他吓得,将怀里琵琶一紧,往后退开两步。
那张俊美的小鹿脸上,半点笑意没有,肃穆得像头上古神兽,虹膜周围燃着一圈火焰。火焰装饰的虹膜,和他眉心红得快要滴血的封印,为他神兽般的冷俊面容凭添了几分神秘。
“你……没事吧”阿兰抱着琵琶讷讷地问。
六步孤鹿刚答完一句“我没事”,阿兰就有事了。
阿兰脚底下,野兽般的一声咆哮:“六,步,孤,鹿!”
姬姚的声音,裹在滚滚浓烟里,从鬼沙的缝隙间一卷一卷地冒出来。阿兰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了。他一鬼仙,脚下还能燃火……!
六步孤鹿不愿意两个鼻孔冒着浓烟见人,这回竟然有人两个鼻孔冒着浓烟,将他名字一字一顿地咆哮出来。驸马爷那一脸嫌弃,跟捡了狗屎似的。他虹膜边上火焰色的小圈都懒得灭掉,退后一步,撇开脸去跟阿兰说话,“你站得近,你拉他出来吧。”
阿兰那么懂风情的男人,怎么肯接这种活儿。他退后一步,腾挪出地儿来给姬姚吐烟圈,笑道:“你俩床头吵架,可别拽上我。自己来!”
阿兰一扭屁股,转身要走。他在阵眼附近,发现好大一堆断砖碎瓦,散落了好几里路。风沙里瞧不清边际,这会儿正好过去瞅瞅。他才懒得理会旁人打情骂俏的戏码呢。
被埋在鬼沙里的姬姚,先在沙里空捞了两把,没有找到六步孤鹿。随后,沙流顿然停住,身周疏松的沙粒猛然朝他身上压过来,险些将他挤成书内插图,与页岩化石一起装订成册。
头顶上,六步孤鹿怒喝一声“放肆”,一股真火热浪,朝他天灵盖里直灌了下来。
用得着猜是谁干的吗六步孤鹿!
姬姚闷葫芦式的烧了满肚子“废材”,还没来得及消化,又被六步孤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