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姚肩头一紧,先前掉进血河里的浅白鹤氅,又披上了肩头。同时,他也被人揽住双肩,往旁侧一带,错开了刺向他喉头的剑锋。
清悦的剑鸣,撞上凄厉的金属声,在姬姚耳畔震荡开来。六步孤鹿的佩剑,架住了劈向姬姚肩窝里的那道剑光。
姬姚眼前好几次寒光闪过,都被六步孤鹿的佩剑横劈、斜挑地架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瞧见六步孤鹿出剑,也是第一次看清他佩剑的模样。
六步孤鹿的佩剑,青铜铸就,是柄古剑。剑铭曰“熻”,剑身纤长柔和,看起来很称六步孤鹿的手。剑上光泽莹润温婉,没有逼人的戾气,却杀伐果断。
它每每与敌剑交锋,剑身上都会流转一层淡淡的火焰光泽,既温柔,又热烈。
看到剑铭的时候,姬姚以为它是他梦里那火鸟的佩剑。他没见过那鸟人长什么模样,单瞧身形就觉得跟那古剑挺配。
再瞧剑铭,更配!
火,羽,合,从字面解释,就是火鸟的本命剑。
可是,再瞧六步孤鹿出剑时绵柔中暗藏锋锐的气度,又与古剑气质丝丝入扣。
姬姚又猜,“熻”是六步孤鹿的本命剑。
他问过自己无数次,那位背对着他跳下悬崖的鸟人,是不是六步孤鹿。无数次,他都亲自否认了答案。这次也不例外!
他不觉得这硕大的世界,会有如此之多巧合,还偏偏全被他撞上。
那柄古剑,可能是六步孤鹿师门传承的,或者是他家祖传的。
如果是祖传,他很有可能是那鸟人的后代。
姬姚心道:“放火烧战场那鸟人,长得不错。不然,母亲再美,也生不出六步孤鹿这样的后代来。”
当真有人护着,就能闲得蛋疼。眼前寒光烁烁闪过五十回合,姬姚竟然还有心思瞎歪歪。
五十回合大战,险些打得血河分流。什么碎尸,什么怪鱼,统统被剑气劈开,近身的都被乱剑削成碎片,溅得老远。
观战类似观山,远看成岭侧成峰。
外围观战,看的都是热闹,眼看着两剑纠缠成团,打成两道光影,从天上战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却瞧不清他们战况焦灼。这会儿被人护在身前观战,姬姚才看清两剑交锋的细节。
他不但瞧清了六步孤鹿的佩剑,还瞧清了敌剑的模样。
敌剑是柄乌金黑剑,剑铭:鲸戈。剑身修长,光洁锐利,锋芒毕露。持剑的是团人形黑雾,像是剑灵。
“这……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姬姚心里又开始默默地瞎歪歪,“还没见过刀剑自己出来打架的。”
那剑,自己打架也就算了,还用剑灵化个人形的黑影持剑。它是被主人奴役惯了,觉得自己打架空荡荡的,所以化形也要搞个“主人”出来持剑吗
真是,犯贱中的奇葩剑!
瞧见“鲸戈”两字的时候,姬姚有种冲动,他想伸手去握住它的剑柄。他的手往前探了一下,又被鲸戈剑咄咄逼人的剑气,“吓”得缩了回来。
与它疏远的瞬间,姬姚的五脏六腑像被钉了錾子,而后被大锤猛砸了几下。他的心肝肺腑,都在震痛中被凿开,四分五裂的,爬满了龟裂的痕迹。
姬姚的五脏六腑刚被“震裂”,鲸戈剑就出奇制胜。它在看似举剑招架的走向中,出奇意料地向下斜刺一剑,偷袭姬姚丹田位置,硬是以攻为守,拖着六步孤鹿调转剑锋,横剑往下一抹,将它格挡开来。
六步孤鹿抹剑格挡的一瞬间,姬姚瞧见了“熻”的另一个剑铭:伽蓝。
伽蓝……
姬姚心肝儿一阵乱颤,手指无意中蜷紧,两手握紧成拳头。可能是他握拳握得太用力了,扯得肩头肌肉都抽动了一下,被六步孤鹿察觉了。
姬姚肩头猛然一紧,耳畔顿时响起六步孤鹿威仪赫赫的怒骂:“鲸戈,竖子!”
这,就骂完了!
姬姚听过的,六步孤鹿骂人骂得最狠的话,也就这一句了。
真是大少爷,出口都舍不得成“章”……
六步孤鹿喝完,长剑翛然隐没在他手心。赫然一道金光抽出拳眼,他换了柄长枪出来。
可能是被鲸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