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岩教授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两鬓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到些许银发,看起来这些年过得很劳累,操心太多的事了。
同老一辈经历过1966年至1976年那段岁月的知识分子一样,他们在命运之轮的来回碾压下难堪重负,弯下了腰。
当他摘下玳瑁眼镜,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我们时,我觉得他一定不是个轻易向生活低头的人,他的内心其实比外表看起来更加强大。
他在三十年前的夜里所经历的疯狂,放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是要崩溃的,他的学者身份也让我肃然起敬。
“吴教授,您好。这次把您叫来没别的事,就是我们还想再问问您,那件事的一些相关情况,请务必配合我们。”
询问助理警官客客气气地端上来一杯热茶,请吴岩教授坐下。
吴岩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巴掌大的软布,擦拭起镜片来。
“是么……”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十多年了,距我上一次记录下那件事也过了将近二十年,时间过得真快……”
“哎,对。就是因为这件事时间跨度太大,以前又没有好的条件,一直拖成谜案。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要破案,您说您是独一无二的见证者对吗”
“事情过去太久,恐怕有些事也不太记得了,你们看看我的回忆记录就好,我知道的都记在上边。”
他继续擦拭镜片,缓缓说道:“破案么那你们来晚了,晚了二三十年……”
副局见状,接过话来,“依我看呀,吴教授,您能否再回忆回忆三十年前那天半夜最后发生的事咱们现在进步了,技术比以前更高级了,前一阵子我派人花了好大劲儿找到了四具尸骨残存的可供dna检测的样本,所以说,破案的可能性又推进了一大步,只要您好好想想……”
吴岩突然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抬起头,“你派人把他们的尸骨挖出来了过分了,你们太不尊重死者了。”
“嗨,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重新戴上擦拭一新的眼镜,透过镜片看着我们,“我实在没什么能帮助你们的了,那份回忆记录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之前为了防止有什么遗漏,我已经竭尽心力了……你们难道是不相信我说的一切么”
“不不,相信,我们当然信。”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我还得赶回去准备明天的备课材料——最晚一班的公交车是十七点。”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之后还会为您报销车费。问题在于——如果你看过或是听人讲过市里最近的新闻的话——新的案件发生了。同您三十年的那事极其相似,而且都和‘黑时针’搭得上边。”
听到这话,吴岩持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洒出来几滴。
“不要紧,吴教授。我来擦。”我抽出一张纸巾,将桌上的茶水擦干。
“谢谢。”
他礼貌地向我道谢,果然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读书人,不像那些来警察局只会吵吵闹闹、大喊大叫的社会小民。
他继续问,不过脸上已经流露出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受害者是谁”
“莫激动,吴教授。”副局开口道:“几个星期前的事了。
“凶手……抓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他们逃不了,我在这儿先向你保证。不管是不是‘黑时针’我都定要一窝拿下他们!”
“好,好……那么,我能帮你们什么”
副局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照片来,递过去。
“看好了教授,仔细看看,你认不认得这些人脖颈处的印记”
吴岩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