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近……”千野葵挺起身来对我说:“你就在这里躲起来,我去找其他人。”
她抬起头用润湿的眼睛看着我,缓缓说道:“谢谢你,不管怎样。”
没等我的话喊出口,她已经跑进了黑暗。
千野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影里,同残破的房屋废墟融为一体。
我蹲伏在廊道的角落里,周遭再次陷入死亡般的空寂中。
不知过了好久,通道尽头的黑暗把我裹挟着吸去,双脚似乎并不属于我,我忘记了怀表、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
医院建筑内部环形的弯曲廊道将我引向了另一个黑暗的环境,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条绵延向上的砖砌阶梯,阶梯的贴面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底部的几级甚至在潮湿环境下长满了菌落和滑溜溜的苔藓。
阶梯直通二楼各个诊室。千野葵也许就是从这边上楼的。
我步上阶梯,视线在破碎墙壁之外的废墟和鬼魅的黑松树之间徘徊,想要找寻一些“活物”,终于还是没找到一个人影。
诊室内侧通过一道不厚的墙壁隔开,原本应当安装房门的几处地方却不见了门板的踪影。
我迈步走了进去。
风力在内部减弱了不少,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回升但我的双手依旧冰冷。
到处是倾倒的老式手术台、垂下的乙醚吸入装置以及各种不明液体的收集瓶……
我仿佛回到了过去不那么完善的战时医院手术室中,踱步到未翻倒的手术台一侧,我在一边的不锈钢托盘上发现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是一个人的半截断指!
光从尺寸上看像是成年人的无名指,那半截无名指还很新鲜,指甲盖全碎了,似乎被什么东西碾过、穿刺。末端的血浆和组织淌出来已经呈凝结状态,上面有残留的几截断毛线,整个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样肿胀开来。
我不禁干呕起来。
接着,我在手术台附近破碎镂空的挡板边缘找到了相当数量的毛线,其中有些表面上粘着凝结了的暗红色血斑。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了我在昏暗中迟钝的神经。
就在这个让我大倒胃口的关紧,那“吱嘎、吱嘎”声再次响起,这一回它离得我很近,几乎就像是从隔壁的诊室里穿到这边一样。
我喘着大气,靠墙瘫倒下去。
我用耳朵贴紧,再一次传出那怪声时,我几乎辨认出了那声音的出处!
——缝纫机。
有人在隔壁踩着缝纫机!
半夜……在荒野废墟的楼里……缝纫……
我连连倒吸冷气。
皮肤上寒毛直竖。
连连的恐惧将我钉在原地,我不想去隔壁看个究竟也无力离开。我只希望那根断指不是千野葵的,就这样,在僵持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只听“砰”的一声,随即一阵聒噪,有玻璃容器打碎的声响。
缝纫机的声音停了。
一切重归死寂。
我神经绷紧到极点,记起口袋揉皱的烟壳里还留着几根烟,手往裤袋里一掏,擦亮一根火柴。
烟味弥漫开来,冲淡了房间里的血腥味。
我艰难地站起身来,捡起一个破碎的有刀刃一般锋利缺口的医室收集瓶,借着尼古丁的势头来到隔壁诊室掉漆的木门前。
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现在已经不见什么动静。
但那缝纫机的声响在我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我猛吸一口烟,推门进去。
这个诊室空间不大,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灼的怪味。
房间里不像有其他人存在。
我的视线被一个半人高的不规则物体所吸引,是现在流行的那种通过流水线生产的缝纫机。
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