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人从下水道拖到绞刑台上行刑的老鼠,路过的人类每一个眼神都让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偌大一座城、一个人间界,似乎都快要容不下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钱才盯着他。
我到底还算不算人类都不知道,非邑心想道,人类会担心自己被好友遗忘的事情吗不,人类只怕时间的摧残而已。
可神明不是,至少他不是。
“别再问了。”
钱才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有心虚,没有恐吓,更没有什么解释,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别问了那他自己纠结半天是要干什么
“你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你说啊!”少年逼近他,瞪着深夜,“我早该知道,养着这么一只猫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非邑啊非邑,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非邑扯出一丝笑意来,像是自嘲又像是悲苦。
不是不信,而是即便说了,你还是会忘记,不仅如此,在未来,估计连非邑是谁你都记不起。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跟我来。”
钱才不疑有他,信服地跟了上来,看着好兄弟瘦削的背影,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
前面隐秘的转角处,好友的背影消失了,少年忽然一慌,连忙追上去,空无一人走廊让他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闪舞
钱才站在昏暗的墙角,迷惘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拍脑袋,咧了咧嘴:“我跑小邑家来干啥子诶”
他们春游过后不是就分开了吗搞笑哦,少年跑到楼上去拍门,果然没有得到回应,他摇头叹气的往自家走去,边走便感慨道:
“小邑真哩是,一个人住还喜欢到处跑,也不喊我耍”
非邑戴着洁白的神格,在阴沉的天空下散发着神光,他站在阳台上看上车离去的好友,嘴角抿成了直线。
“他能第一次发现异常,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要一直逃避下去”深夜蹲在沙发上,其实他还有更想说的,但是看着少年的背影却开不了口。
良久,非邑回答了。
“那就让他发现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慢慢疏远为止。”
按照钱才的性格,即便说明白了还是会固执的靠近,不如让他知难而退。
然而非邑无法否认的是:他自己下不了决心,说他胆小也好,贪婪也好,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
如果被遗忘,他就再也回不到当初最渴望的日子了。
他不敢取下神格,一直持续到晚自习上课的时候,他收拾好东西下楼,再次看见了蹲在墙根的身影。
这么快又想起来了
“邑哥小邑非邑,你也太慢了,都要上课了!”
少年大步流星的冲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话说你能不能帮我做张物理卷子,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肯定已经把物理必修二都看完了”
非邑走了老远才缓缓放松。
感受到挨着的肩膀垮了半寸,钱才推了他一把,“你听到没得”
非邑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的手臂,“我先说好,看是看完了,但是不确定对不对。”
“莫得事,我相信你!”
钱二货还是钱二货,几个小时前的争执仿佛就像是天空中消散的乌云,了无痕迹,只是,云散了是散了,太阳灿烂的光辉却已经西沉,化作微红的霞光。
他们先去了教学楼旁边的操场,快速把物理卷子做了,然后才各自回了教室。
钱才才放下东西,就听见班上的汉子们传来惊讶的呼声,抬头一看,在门口张望的倩影不是唐汝逸还有谁。
在同学们起哄的声音中,他走了出去,“找我什么事”
只见女孩儿咬了咬嘴唇,示意他出来说话。
等到了楼梯口旁边的走廊时,唐汝逸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给司思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
钱才似乎有些蒙,“那又怎么了”他知道,对方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一通电话的事情。
“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