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诗婧气得握紧了簪子,恨不能摔到他的脸上叫他滚出去。
可是伴随着她手上用力,感受到簪子云纹处细微的凹凸和粗糙,她心中动了下,终究没能扔出去。
她只能气恼地不去看他,冷声道:“簪子哀家已经收下了,钟大人还不离去吗”
钟玉珩的目光打她捏着白玉簪的指尖转了一圈,掀起了细微的波澜。
他浅笑着,垂首认真的瞧着她,带着几分伤心似的问道:“娘娘真的这样不待见臣”
他这副模样,反倒叫她莫名的想起方才清梦看着他时候那三分哀怨七分情深的模样。
明明觉得不该,宁诗婧却分明感觉到了如鲠在喉般的不快,忍不住道:“哀家待不待见钟大人,难道很重要吗”
他黑色的眼眸盯着她,反问:“难道娘娘以为,不重要吗”
“有的是佳人待见钟大人。”宁诗婧忍不住冷声道:“哀家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太后,钟大人哪里放在眼里了”
说完这话,她才察觉自己话里含了几分酸意,一时窘地脸颊微微发热。
她到底在胡说什么弄得仿佛自己是在拈酸吃醋一般,平白叫他看了笑话。
就在她暗暗羞恼的时候,钟玉珩唇畔的笑意却微微扩大,某种带着惊喜,问道:“娘娘是在吃醋”
她,这是在在乎之前清梦的事情
“钟大人慎言。”宁诗婧顿时冷了脸,沉声道:“哀家跟钟大人说生疏些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联系也不过是一点合作关系,哀家为钟大人出谋划策,钟大人为哀家和陛下提供庇护罢了。吃醋笑话。”
她的态度疏离又生硬,恨不能拒之千里之外。
钟玉珩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来回徘徊了两步,竟然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宁诗婧:……这人怕是个傻子吧
钟玉珩的眼睛发亮,看着她上前一步,想要握她的手却又不敢,干脆单手握拳,笑道:“娘娘,臣心中十分高兴。”
宁诗婧想瞪他,在瞧见他脸上神情的时候,却情不自禁的顿了顿。
钟玉珩这人在外面的名声十分不好,浑身气势盛的不亚于久居高位的帝王,看着冷清凶戾,却也不是个吝惜笑容的。
只是他的笑容,总像是只扯动皮肉挂在脸上似的,叫人不觉得欢喜,反倒越发察觉到其中藏着的冷厉。
偶尔见他真正笑几次,也大都情绪内敛,并不张扬。
他这会儿却像是真的开心,脸上的笑容没有分毫遮掩,眼睛里泛着笑纹,从内而外的愉悦。
宁诗婧修剪圆润的指甲抵在掌心略收紧了些,沉默片刻才道:“钟大人不要自作多情。”
“娘娘为何总是对臣这样狠心”听到这话,钟玉珩忍不住叹息一声,直勾勾的瞧着她,问道:“哪怕是对曾经作为臣耳目盯着娘
娘的小喜子,娘娘都能和颜悦色、给予信任,为何对臣娘娘却如此疏远防备,恨不能将臣的心活生生剜出来似的”
为什么
因为她看不透他。
她怕她更进一步,就抵抗不住他的层层攻势,沦陷在他似真还假的甜蜜之中,失去了理智,最后一无所有。
更因为,赵大喜永远都是赵大喜,而他……却是她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的毒药。
宁诗婧略闭了闭眼,露出几分狼狈扭过头,冷着声音道:“钟大人胡说什么呢你如今位高权重,别说哀家只是个深宫妇人,哪怕哀家大权在握,也没有剜钟大人心的权力。”
“娘娘总是对臣装糊涂,这样来拒绝臣。”钟玉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娘娘分明清楚,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比娘娘更轻易地伤到臣。”
他这一生,运筹帷幄,狠辣算计,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