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幅岩画画的都是武道降落到人间的怒意,画的是人类的痛苦与拼争,岩画里的人们面目再如何模糊,但很清晰地表露着人类的身份。
石梁上的岩画还在向前蔓延,随着人类对工具的掌握,意志的坚定,对自然的了解,他们面对各式各样灾害时便变得越来越镇定,或许他们的内心依旧悲伤愤怒,但无论怎样,他们生存了下来,并且一直活到了现在。
李霄和辰情一边行走,一边看着脚下的岩画,脸上的神情渐趋凝重,虽然他们无法完全理解或者说确定,当年魔宗中人在石梁上刻下这些岩画的真实用意,但身为人类的一分子,总会有些似有若无的感触。
在石梁的最前端,最后一幅岩画非常简单,线条比前面所有岩画都要少,最下方是三排混着无数小石洞的直线,大概代表已经繁衍生息占领全世界的人类,那些小石洞仿佛就是人类欢呼庆祝时高举的双手。
在三排直线的上方,深刻的石线组成了一个圆,以及一个半圆。
辰情眉尖微蹙,看着脚下简洁到难以理解的图案,思考着其中蕴藏着怎样的信息,然而无论她怎样思考,却也没有任何头绪。
李霄盯着最后这幅岩画,扶着辰情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寒冷,隐隐约约间猜到一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荒诞。
只可惜此时身在废弃如荒野的魔宗山门,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仔细思考,思考这些那些野兽派象征主义达利之类的问题,就算他想去思考,离开石梁踏上高悬于雪峰空间中央的那片石坪后看到的画面,也不允许他再去思考。
无数根石梁汇聚在此地,天然形成一片石坪,石坪悬在无数丈高的空中,山风自坪外呼啸布来,吹的那片殿宇上浮灰飞起落下。
殿外堆着无数具白骨,那些浮灰便从这些白骨的缝隙里落下去,然后不再飞起。数十年来,这样的过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于是森然白骨的下方便积了约手掌厚的一层灰,让人觉得这些白骨似乎是躺在河泥之中一般。
走下石梁,李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魔宗的殿檐,第二眼便看到了魔宗殿外这些向在经年灰尘中的白骨,然后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当年魔宗被毁时,不知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战斗,仅在外围便有如此多的死者,随着时光流逝,这些尸首已然变成了白骨,只有上面那些锋利的切痕,以及散落四周的零散骨胳,还能证明一些曾经的残酷。
李霄扶着辰情穿过白骨堆,来到靠近正殿处的石阶上,发现了数具完整的尸身,沉重的盔甲护着甲内的白骨,让他们没有散落,有几人如树枝般的骨手间还紧握着自己的兵器,至死至死后数十年也不曾放开。
他这辈子见的死人太多,见过更残酷的画面,所以还能保持着平静,甚至蹲下身子开始认真地研究这几具完整的尸身,然而辰情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残忍的画面,美丽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紧紧握着两手,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些死者骨手间紧握着的兵器显非凡品,过了数十年时间依然寒意透彻,李霄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穿着的盔甲上竟有强大符文的气息,更是大感震惊,心想这些人想必是当年魔宗极厉害的强者。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去盔甲上的灰尘,想要看清楚那些符文,却没有料到,当指尖刚刚触到盔甲表面,喀喇一声脆响,看似坚不可摧的盔甲竟瞬间崩裂开来。
脆响之声连绵响起,石阶前这几名前代魔宗强者身上的盔甲尽数崩裂,上面残留着的强大符文气息,也随之消散在空中,再也感受不到丝毫。
盔甲的断口处光滑锃亮,明显是被剑之类的锋利武器直接砍断系统之武术巨星。
什么人能够用剑如此轻易地砍断这般强大的盔甲而且那道剑意竟是透体而不发,凝在盔甲之内数十年时间,直到今日被李霄手指所触,才骤然迸发
李霄心中自有答案,沉默不语。
辰情先前被吓了一跳,看着他此时的沉默,便看出了几分从容不迫,不由有些惭愧,又生出些别的感受。
二人走上石阶,推开殿门。
开门见山,见着一座如山般巨大的石碑。
这座石碑竟似是用整块岩石打磨而成,表面极为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