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机灵。”江离略微遗憾地吐出三字,丝毫不管女子的伤和生死变故,俨然方才欲踩死只蝼蚁,死不死才是关键。
血还在淌,滴答滴答。堂下女子花容有暇,堂上男子面无表情。
尔玛孜丹抹了把眼角的血,咬了咬下唇,兀地拾起那柄小剑,再次递还给江离:“还你!一击未中,公子再来一次”
女子昂着小脸,满脸倔强。明明痛得目光都在不稳,却还眼眸明亮,毫无畏惧地直视江离。
一箭未杀鹿。鹿叼回箭,请屠夫再射一次。这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自然江离也愣住了。火气不知为何散了,倒不是消了,而是那种对牛弹琴,油盐不进的没辙。
“第一天就让人嘱咐过你,本公子只是棋公子,姓江名离。其他的,你就算心里清楚,也烂在肚子里。”良久,江离把视线从那双桃花目上移走,凉凉地吐出句,“若有下次,本公子的剑,就不会让你躲过了。”
这话说得古怪。棋公子不姓江,姓李。甚至棋公子这个身份,都是人前的幌子,还得嘱近身人保守秘密。
瞒了天下,也瞒了她的秘密。
尔玛孜丹深吸一口气,看着江离将小剑重新别回腰际,才缓缓开口:“那……继续说改名字的事……”
江离头一大。上一刻才捡了条命,下一刻,这女子还念着自己的话茬。
生死之事又不是油盐酱醋,随意的砸下来,又随意的丢脑后,跨过黄泉门都似打个饱嗝儿。
江离愈看女子愈稀奇。像第一次见个好玩意儿般,怒也消了脾气也顺了,干脆抱手端坐,看那女子要惹出什么名堂。
尔玛孜丹不知江离闪念之间,已走过这么多念头,只顾仰着小脸,很是认真的道:“不能姓李,那姓江可以罢棋公子江离,我也姓江!”
“不行。”江离毫无迟疑地打断,淡淡道,“我中原有同姓千百年前是一家的说法。本公子不愿和你因同姓扯上话头,惹得她误解什么。”
“她”尔玛孜丹下意识地一愣,好奇的凤眸刚一瞪大,就被江离骤然阴冷的脸色吓了回去,“好好好!我不多嘴!”
江离瞥了她半眼,收回视线,拿起了一沓卷策:“百家姓,你随便择一个罢。取好了就快点退下,本公子要处理政事了。”
尔玛孜丹低下头,搅着襦裙的衣袂,思量良久,才轻声试探道:“那……我叫白石好么……”
“白石”江离批卷策的指尖一怔。
“……上古时期,我羌和戈基之间发生了一场持久的战争,后我羌得天神阿爸木比塔帮助,用雪团战胜了手持麻秆的戈基。再后来雪团化作坚硬洁白的石头,从此被我羌尊为阿渥尔,王室朝拜,百姓供奉……白石,在我羌信仰里,是高贵圣洁的象征……”尔玛孜丹娓娓道来,音如清泉。
然而,江离只是冷冷地一挑眉梢:“说完了么本公子没空听你侃神啊石啊的。快点把名字定下来,就退下……”
“没说完!还有点!”尔玛孜丹见江离不耐烦了,连忙摇头摆手,略带了讨好地一笑,“真的,我发誓,就一丁点!”
江离叹了口气。
普通人听到他这番话,识趣的退下,愚笨的求饶,再不济的也知捡重点,长话短说,可从来没有人,关注点是在“说完了么”四个字上。
说完还是没说完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江离在赶人,腰配的小剑蠢蠢欲动。
然而这个女子还真就听话听半截,也不知是天真还是心机,若生在中原,轻话叫不通人情世故,重话叫还没长醒。
尔玛孜丹依然没察觉江离异样,自己说得乐呵,凤眸亮晶晶的:“……我孜丹身为羌族释比,掌一疆神权,上达天神圣谛,下传百姓悲辛,是为天神在凡间的谛听者……故,我羌人拜白石,神明高贵圣洁……本释比便名为白石……”(注1)
长篇大论,魔音绕梁。江离实在听不下去,径直冷声打断:“白石,白色的石头。也可。和释比你蠢头蠢脑的样子,确实配,很配。”
冰冷的正话反说,太过明显的嘲讽。中原人听到这份上,都知识趣二字怎么写,可尔玛孜丹还是不急不恼,笑得凤眸弯弯如月。
“我羌与蜀地接壤,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