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榜。
这是份不存在于大魏明面上的榜单。因为它只是历朝历代,在诸继位新帝中流传,被皇室奉为绝密和至宝。
曾有某代皇帝对此榜无比推崇,专门修建凌烟阁,将榜上人画像陈于阁中,对外宣称是于国有功之人,只有行家才知,那都是棋榜榜上人。
而此榜今朝传到李赫手中,编纂重任就交给了这老者。
然而这受帝王大任的老者,却只是扶着鬓边桃花,笑得老不正经:“不用不用。以前虽是考察中,但经此一事,老夫已决议上榜。连定论都想好了。”
“是什么”凤仙和柳禛俱俱生疑。
老者的眸底忽的迸发出精光,恍若划破暗夜的闪电,灼灼地令人不敢逼视,一股光风霁月的浩然之气,同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棋不棋。”(注1)
“什么拗口的”凤仙和柳禛一愣。
“棋不棋。”老者再次重复了句,很是满意地捋须笑了。
棋,不棋。
以棋者手段,弈不棋之心。
而正因为无棋局之心,所以才能无往不胜。一黑判输赢,一白定胜负。
不作为棋局任何一方,此乃不棋。却能主宰任何一方的生死,此乃棋。
是故,棋不棋。大赢不赢。
柳禛毕竟是伏龙先生,脑袋略微一转,就回过味来,敬佩地一叹:“好一个棋不棋。却是最符合辛夷的。不争名,不夺利,无所谓位极人臣,看似不像个下棋的,却反而能下出最妙的棋。”
“因为棋局各方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的弱,不过都是互相牵制,互相利用。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同个密密匝匝的铁墙。”凤仙也渐渐回神了,“而辛夷,就像是铁墙中的小蚂蚁。看似弱小,却得自由,反而关键时,能有定局之力。”
老者听着两个徒儿的讨论,拨弄着桃花笑意愈浓:“老夫忽的想起李景霆这小子,说过的一句妙话:棋局中都是要么黑要么白,唯独辛夷,是颗灰的。倒向黑的,黑的强,倒向白的,白的强。”
世之道,曰制约。黑白平衡,善恶犄角。如同秤杆的两端,互相牵着在差不多的高度。
却唯有一种人,是筹码。
没有黑白之分,也无善恶之锢,筹码投向黑方,黑方的秤盘往下压,筹码投向白方,白方的秤盘便往下。
老者深吸一口气,眸底精光熠熠,“棋局中有流言,此局的最后,会是双龙夺珠。正如榜上已经显出了征兆:两个男子,同为王选。帝王之选。”
“而辛夷,是选王。选定帝王之人。”
简单的一句话,听得人心惊肉跳。无论是“帝王”还是“双龙”,都透露了太多的天机,尤其是那选王二字,更是一语成谶。
不是帝王之选,却可选定帝王。
没有龙冕加冠,却能为他人带上龙冕。
多年后,风云涌,双龙弈皇业,红颜定王权。
柳禛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身为喜怒可兴亡的伏龙,他心底勘破的事太多,但说出去的却太少。
敬天治人。王道是,棋道亦是。
老者却不管两个弟子脸色几变,他掏出本普通的集子并狼毫,就着雨后泥水为墨,在集子某页歪歪斜斜地写下——
辛夷。棋不棋。释:选王。
依稀还可见得翻开的页面,露出其他的几个榜上人。
绿蝶。棋英。释:丹心。
李景霂。棋殇。释:浪子。
李景霆。棋王。释:王选。
……
凤仙凑过脑袋去,一个个瞧着,怪有趣地异了:“绿蝶足当此名!李景霂是浪子也对,先没了娘,又被爹送走,在没有答案的命运中彷徨至死。确实像个浪子。李景霆是王选,等等,他也是王选”
两个王选。一模一样。只是最后个名字被凤仙掐灭在喉咙里,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