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愈发委屈,那眼角打转的热流便要淌下来,蓦地,她竟是怨恼地一跺脚,便脚步带风地往祠堂外去。
“……你这是去哪儿……”江离一愣。
“公子要告辞,我为何还要待在此地”辛夷头也不回,声音闷闷的。
“可你在罚跪禁足。如今又从祠堂正门出去,被府中人看见了……这是什么理”江离迟疑。
“那紫卿从后门走便是!后门人迹罕至,直通府外,我便是出去了也没谁察觉。”辛夷脚步打了个转,身子一折往反方向的后门去。
“这个,倒也行得。”江离看着又像朝云般飘儿去的女子,心底顿时空了一大块。就算他还没缓过神来自己又是哪里恼到她了,却也清楚这“罪过”十之得是自己的。
辛夷看也没看江离,通红着脸,急匆匆的脚步放佛是在躲个瘟神。临到祠堂后门时,她的脚步却蓦地一滞,咬着嘴唇,艰难万分的吐出个字。
“是。”
江离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一个字听来好像是回答他的上句话“这个,倒也行得。”但也可听成是她对祖母辛周氏的回答,更是对他的回答。
你和江离是不是有私情。
是。
一个是字,无需过多言语,便道尽女儿芳心如金坚。管它世俗冷眼,管它刀山火海,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
以此,报郎君磐石无转移。
江离只觉仿佛从黑夜一步踏到了黎明,又似是瞬息之间,见得百花盛开,冬尽春来。
他的眸底都似二月解冻的雪水,荡漾起了波光潋滟。
“卿卿。卿卿。我的卿卿。”江离温柔呢喃着,缓缓向女子走去,那样沙哑得不成样子的语调,声声唤,声声如慕,听得辛夷一声一个心尖发颤。
她的心愈发乱了,比彼时被他气得还要乱。她的脸也愈红了,眸底好似要滴下水来。
“公子又说胡话了!”辛夷羞恼地丢下句,就兀地脚步加快,逃也般地从祠堂后门奔了出去,转瞬就没了影。
原地只剩下个素衣公子浊世佳姿,长身玉立于暮色中,良久。
夕阳咚一声坠入了山间,沉沉的夜色哗啦声淌下来,顷刻就将那俊影湮没了。
深秋的夜色来得早,白日被秋阳震慑住的寒气,此刻如大赦般气势汹汹地窜了出来。哈气成白,天寒地冻,整个长安城都被裹在层白霜里。
城郊的某处街道,辛夷漫无目的地走着,绣鞋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儿,在凝了薄霜的石板路上留下一道痕迹。
“果然是个平民,不识礼数,还不害躁,说那么些让人羞的话,真是嘴巴没遮拦!”辛夷闷闷地低低啐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才刚刚被寒气冷却的红晕,又蹭地腾了上来。
“嘴巴没遮拦还罢了,偏偏脑子也是不灵光的。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意难道棋公子脑袋里只装得下副棋,儿女风月竟是一窍不通”辛夷一路自言自语,还煞有介事地睁大水目,竖起根莹指,放佛那个人就在她跟前,乖乖地听她的训。
女子这副样子,活脱脱像个吵了架后,任性地一跑了之的小孩子,那人跟前千斟万酌都说不出的话,此刻如爆豆子刷刷地都倒了出来。
这条街道本就靠着城郊,人烟稀少。加之秋夜寒湿,家家户户早早的就暖炕头去了,街上竟是半个人都没有。唯有大户人家的府门口晃悠着一两盏油纸灯笼,屠夫家院子里的大黄狗被辛夷脚步惊醒,有气无力地吠两嗓子就没了声儿。
“江离,江离,大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