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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无风无月,星河满天。
我抱着晋儿缩在容舒玄寝榻一角,听着殿外隐隐约约的混乱声,心亦如那烛台灯火摇曳不止。
顾家礼在大历,也是个叱咤风云多年的人物,我原以为这场干戈至少要等个一年半载,可架空老贼实权不过半个月,他就急不可耐地反了。
这次宫变,可不是如四年前那般打打闹闹,走走过场,而是真刀实枪见血的。
我心正七上八下间,容舒玄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而我一见他,一股怒气冲面而上,立马破口大骂他。
“眼下是什么局面,你让晋儿一个孩子杵在乾坤殿作甚赶紧让人把孩子送回荣华苑,要抗要背,我一人奉陪到底!”
“你怕什么。”
容舒玄坐在榻边,探来手欲抚摸我怀中的晋儿;可孩子一见他,吓得直朝我怀里猛扎,嘤嘤呜呜地憋着情绪,欲哭不哭。
我立马护紧了晋儿,朝一侧躲。
“怎么不怕,稚子无辜,他毕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妇人之见。”
悬在空中的宽抚落了空,容舒玄一脸严谨地收回手,口中话淡若清风。
“他乃容家男儿,且是未来的储君,哪是这般胆小经不住事的没听见外面打杀得凶吗,万一真败了,别说是你我性命不保,就是晋儿也是在劫难逃,躲在哪儿都是一样。”
我心中火冒三丈:“别说的跟生离死别般,你想下去跟阎王爷讨个交情,我们母子还没这个傻劲陪你共赴黄泉!”
一口急哽咽,我跟容舒玄摊了心底牌。
“你是何等精明的人,会坐以待毙地等着顾老贼把你赶下龙椅外面声势越大,你胜算越大。诱敌深入,松其防备,乃是兵家常用之计。”
“孤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总在关键时刻,比旁人看得更透彻。”
丝丝邪气盛盛的笑,从容舒玄的眉眼嘴边蔓延开,带着几分轻佻探手勾住我的下巴,把头凑了过来。
“放心,孤素来对你重信诺,大历的皇后之位既然许给你,怎么会让你空欢喜一场呢”
我拂开他的好脸子,道:“现在大局未定,你跟谈这些有的没的虚名头,是不是太言之尚早了些”
“孤素来信奉,想得到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所以啊樾棠,有心思窝在这儿提心吊胆,不如趁这个闲空档跟孤一道去前殿和皇后捣鼓一二,说不定这事就更十拿九稳。”
我倔强地挣脱容舒玄的染指,惊怒如风云变幻,在面上更迭不息。
“顾莹已经被你折磨的疯疯癫癫的,你还想从她身上榨取什么”
“樾棠,听你这口气,莫非是在心疼仇人的女儿孤好生意外。”
我蓦地一阵背寒:“你少在我面前撺掇!顾莹是不是如他父亲般,该落得如此下场,你我心中清楚!我倒想问你,你一直找人假扮洛青山惊吓顾莹,存的是什么居心”
“当然是有助于成事的居心。”
说着,容舒玄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朝外拉。
“若错过了今晚的机会,孤怕你以后想再见莹儿也难。你不是一直也心心念念着大仇得报一刻,可不要漏了任何一丝精彩,孤可是花了好大心思筹备了这一出好戏。”
“你——”
念及怀中幼子,我倒是迟迟拿不定主意了。
容舒玄缓声到:“放一百二颗心,有孤在,今夜谁也动不了你们母子分毫。”
三步并做两步,跟随着容舒玄,我们母子头一回正大光明地露脸在乾坤殿正殿内。
而殿中,除了两名暗卫御前护驾外,就只剩缩在偏角梁柱下的皇后。
那瘦骨嶙峋的女子,紧捂着双耳,在不安气氛中瑟瑟发抖着,显出了内心的极度惶恐;我蓦地心里一酸,抱着晋儿小心翼翼地靠上前。
“顾莹。”
轻声唤了句,对方置若罔闻,继续沉溺在自己的疯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