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叔也乃进士及第,在太师府“城”字辈的一代为应试成绩的佼佼者,刚在翰林院任满三年的编修,就丁忧守父丧,起复为刑科都给事中,属位微而权大,这回皇帝决意重审冯莨琦附逆案,并没有再授厂卫职权,且不行三法司会审,而专授许阁老领衔,由曾经担任过顺天府推官,时任吏部右侍郎的沈洪,以及刑科都给事中赵淅城辅佐审决。
这个任命说来有些任性,因为看上去唯有赵四叔现下仿佛才能马马虎虎称为司法官员,但其实许阁老曾经担任过大理寺卿,再加上沈供在任职顺天府推官时也处办过不少疑难案件,这个组合班子又确实能称经验老道了。
真要细究的话,反而是赵四叔这现任司法官员其实从来没有经办过要重案件。
兰庭告诉春归许、沈、赵三家在皇帝看来,并没有参涉废储之议,这样的任命其实也体现了皇上的态度——宋国公之罪必须严究,可也仅限于严究宋国公的罪行。
“看来这回高府街门前的纠闹,虽说迳勿算是和宋国公府彻底结仇,但皇上并没有因而起疑,猜忌轩翥堂赵氏一门其实已经有了废储的决心。”春归道。
“那是当然。”兰庭慢慢的踱步,并不急着赶去找四叔商量政务:“这就让皇上心生猜忌了,我这家主岂不是把轩翥堂这一族系给直接带进深沟里那几年我这皇子侍读也没白当,谁都知道我看着像是与世无争,骨子却还有点嫉恶如仇的脾性,一桩冯公遇刺案,一桩樊大灭门案,线索都是直指宋国公府,尤其后一个案件还算是我亲手揭发,协助施世叔上门问案在皇上看来是理所当然,结果吃了豪奴一鞭子,倘若忍气吞声的话反而不是我的一贯性情。”
但因为他的劝阻,轩翥堂一系的门生故旧并未借机呼吁废储,不仅仅是沈皇后相信这门姻亲没有倒戈,想来今上也甚满意赵氏一门的立场。
其实没有哪个皇帝在废立储君这种大事上乐见掣肘于人的,纵然是今上,也希望王公臣子能够与他同心协力,在这一件事上认同天子独断乾坤,这也好比没有哪个家主宗长乐意让官府衙门干预族务家财,谁都希望把决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
当然王公臣子轻易也不会妥协,他们不认同废立储君只是天家的家务,实际上他们不希望在此一件大事上,自己的说话权被天子彻底剥夺。
这是一场逐力,确切说来并没有一定正确的方式,所有的计划都需要遵循时势。
但兰庭认为在废黜太孙的战役中,正确方式并不是逼迫今上立下决心。
春归只能盲从兰庭,她压根不知今上的脾气秉性,她只懂得无论多么仁厚的皇帝,手中也紧握着生杀予夺的权柄,和天子逐力,多数情况都不能直中取只能曲向求,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都是经验之谈。
她不会过多操心朝堂政务,眼下她还有自己的难题。
次日,兰庭果然销假去了,春归虽说又恢复了晨昏定省的日常,不过抽空面见樊大却更加方便,不用再烦恼怎么摆脱赵大爷单独行动。
其实昨日柴胡铺的法事,春归已经意会渠出带着樊大现场旁观,但昨日她还没时间顾上和樊大交流,直到今日下昼她有空闲,才再次动用意念“传召”渠出,让她把樊大喊来怫园寄鸢台——今日要说的话很多,斥鷃园里不是那么合适,再者春归始终有些介怀,不大愿意在自己的居院接见樊大,倒是寄鸢台开阔,在此坐也好站也罢旁人就算看见也以为是在观景纳凉,只要情绪不至过于激动亢奋,旁人在远处看着都觉得符合情理,不至于心生猜疑近前察看。
但这回渠出却终于有些留意了:“大奶奶仿佛尤其喜欢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