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倒被章守业说得有一些不好意思了,他摆手道:“说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了,章校长你就别提这些了。”
苏星晖道:“赵师傅,不行,这事得提,您要让这些小年轻知道,当年您有多么风光,这样才能培养他们对这个职业的荣誉感啊!”
赵师傅还是摆手道:“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苏星晖道:“不,赵师傅,我看今天这堂课也别上了,上了效果也不好,您今天就给他们讲讲您过去的光荣历史,让他们培养培养荣誉感,这样他们以后才会更加认真的上课啊!”
翁景曜也道:“是啊,赵师傅,过去的光荣历史该讲就得讲,要不然他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您当年有多么光荣。”
教育局长吴和同也跟着说:“赵师傅,您就讲讲吧,我们也想听听呢。”
赵师傅稍稍一犹豫,便点头道:“行,那我就把这点陈谷子烂芝麻再往外倒倒,大家不要笑话我就行了。”
苏星晖带头鼓起掌来,章守业连忙招呼厂房里其他的学生都围过来,听赵师傅讲他过去的故事。
大家都站在了赵师傅的周围,等着听赵师傅讲他过去的故事,赵师傅倒是不怯场,开玩笑,他连人民大会堂那样的场合都去过,连国家领导人都跟他握过手,还有什么场面是他没见过的呢
赵师傅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道:“几位领导让我讲讲,那我就讲讲,我叫赵铁柱,今年六十九岁,我小的时候是个孤儿,所以没怎么上过学,五六年,我十七岁,进了咱们嶙山市的红星机械厂当了一名学徒工,那一年啊,我算是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
赵师傅的脸上有着怀念,过去的岁月总是让人怀念,令人唏嘘的。
“那个时候,我的师傅也是一个八级工,那一年是嶙山第一年实现八级工资制,八级工就是技术等级最高的工人了,他也是那一年定的八级工,是咱们红星机械厂第一个八级工。”
“现在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八级工有多牛了,那个时候啊,厂长都得敬他三分,他在车间里可以横着走,谁都不敢惹他,那个时候,我学徒工的工资才十三块八毛二,可是他的工资每个月是多少一百三十一块七毛六,差不多是我的十倍了。”
“一百三十一块七毛六是什么概念这个工资比咱们厂长还高,那时候一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才十块钱,他的工资足够养活十几个人,所以他们家天天吃肉,大家可别提多羡慕他了。”
“那时候谁不想当八级工当了八级工一家人就能够过上好日子了,怎么能当上八级工当然是得跟八级工学技术了,这就没有别的途径了,有些东西,光靠自己琢磨是不可能琢磨得出来的,需要八级工几十年的经验,要是别人不教你,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当上八级工。”
“所以啊,我师傅那个时候可牛了,在厂子招收青工的时候,天天都有人提着礼物到我师傅家里去求他,收自己家的孩子当学徒,他们都陪着笑说,一定让自家的孩子供祖宗似的供着我师傅,他们要是不听话,我师傅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打死他们也不找我师傅。”
“可是我师傅啊,把那些人的礼物全扔了出去,不收,你们说牛不牛他就是这么牛,他说要自己挑徒弟,谁介绍的都不行,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厂领导都经常跟我师傅说,要把谁谁收了,都是关系户啊,可是我师傅都不肯收,却把我挑中了。”
“我师傅挑中了我什么就是我老实肯干,而且有点灵气,他觉得我是个好苗子,我是个孤儿,我每个月工资才十三块八毛二,我穷得叮当响,送礼也送不起,我根本没想过我师傅会挑中我,可是我师傅就偏偏挑中了我。”
“那时候,他不光挑中了我一个,另外还挑了十几个徒弟,一起教我们,不过,刚开始三年,他都没怎么正经教过我们技术,而是让我们打杂,还给师傅家干活,什么活都干,那是那时候学徒工的规矩,要是我做错了事,或者不上心,他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虽然我师傅对我们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可是对我们也是真好啊,我们知道,头三年,那是磨我们的性子,看看我们的心性怎么样,要不然他八级工的技术能够随便教给别人要是教给一个白眼狼该怎么办三年的时间,也足够把一个人给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