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谕是手谕,规矩是规矩。
归属大周的羯部,虽保有自己的兵马,却不得随意调动,尤其轻易不得入关。
白英万没有想到,自己手握有君王昭谕,还是免不了被大小州郡和中路军道道关卡盘查,南下一路行进缓慢
这个问题,星河早已料到。
半途便换乘马车,脱离羯部的大队人马,快马加鞭赶回京畿,一个人悄然入了长安城。
……
长安号一切如常。
分号掌柜余陆告诉星河,自打南陈退兵之后,独孤大掌柜便从被礼送出天牢。
但他只到总铺露了一次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追星揽月坊也没有去过。
星河惊觉不妥,顾不得入宫见宇文衡,便直奔独孤府而去。
不出所料,独孤家门庭冷清。
她却在门前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新任大司马于敏之。
两人曾在宴会中见过几面,在星河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朝气蓬勃、谦逊有礼的少年,总是悄悄的打量渃姐姐,一旦落入她的眼中便会匆匆避开去的青涩模样。
今日的于敏之,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多年征战沙场,他已然炼出一身筋骨,身穿软甲笔挺如松,面庞坚毅如刻削形,完全不见世家子弟的散漫痕迹。
作为五官首辅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的神情中没有不可一世,没有高不可攀……也找不到丝毫的意气风发,甚至还藏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一个人,静静站在独孤府门前,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既不上前叩门,也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他在等什么!
星河思量着……莫非渃姐姐也回来了
可为什么于敏之要杵在这
即便出于礼节,姨夫也不会让他堂堂大司马站在自家门前。
……
戴好帷帽,放下白纱,星河撩开帘幕踏下了马车。
车夫扶她站稳,便赶忙跑上前叩门。
三五响之后,一名白发老仆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探出头来与车夫交谈了几句,便推门挤出身来。
欠身绕过于敏之,他小跑到星河面前,躬身拱手道:“这位小姐,近日府上家事繁多,您还是请回吧。”
连身份、来由都不问,他便急着赶客,家里必然出了大事!
星河急忙拦下回撤的老仆,面向他撩起面纱一角,“张伯,你还认识我吗”
“表……表小姐……”
张伯失声惊呼,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您可算回来了……我家少爷……小姐……”
支支吾吾半天,他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知道他必有难言之隐,星河赶忙说道:“烦劳通传一声,我想见姨夫、姨母。”
京中局势瞬息万变,哪怕是至亲的亲眷,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时的姨夫、姨母是否愿意见自己。
张伯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应声,“表小姐稍等片刻,小人去去就来。”
“老伯——”
于敏之走上前,拦下他道:“能再替我通传一声吗”
身为一朝大司马,对一个仆人如此好声好气,似乎屈尊降贵的有些过了。
张伯显然知道他的身份,毕恭毕敬地回道:“将军别再为难小人了!我家老爷一听您的名字都要气的抖三抖……小人哪敢再为您通传……”
不等于敏之再说话,他拱手向星河告罪,反身入门,“嘭——”一声把大门关了个严实。
……
于敏之僵在原地。
星河愣在他的身侧。
车夫则远远退到了马车边。
场面,颇有些尴尬……
到张伯再次开门,最多一盏茶的功夫,星河却觉得自己已陪于敏之站了几个时辰。
“表小姐久等了,老爷、夫人请您进去!”
张伯将门多拉开半人宽,一边说话一边以警惕的目光暗暗瞟着于敏之。
星河心中更纳闷了……
难道怕他硬闯不成
姨夫辞官莫非和于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