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和宇文昭一左一右坐在宽大的木椅上,看着曲冲搓着手在堂中来回踱步。
曲冲猛地回过头,激动地说:“万万使不得!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漏了马脚,南秦州乱起来,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哦……”
星河拈起一块花饼,轻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让她实在不敢恭维。
皱着眉头丢下花饼,她随意拍掉指尖的碎渣,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和宇文掌印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明日就启程回京去了。”
“诶诶诶,使不得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作司大人不帮忙收拾,下官更是担当不起!”曲冲抖着嘴角,苦恼地说。
星河反身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浅啜了一口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曲大人想怎么办”
“这……这……”
瞥了一眼宇文昭,见他也在审视着自己,曲冲脸色愈发难看,犹犹豫豫问了句,“镇西大将军可有什么高见”
宇文昭站起身来,“宋作司愿意为你收拾,你就不要挑肥拣瘦了。依我看来,办一场法会,让神女于众目睽睽之下飞升,带着‘族长’一道离开,不失为一个一了百了的好办法。”
他又转向星河,“你只管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乱子,还有我兜着呢。”
星河点了点头,“放心,出不了乱子!但是还有一个小问题——楚掣膝下只有独子楚希。那孩子年纪尚幼,对他后续的安排,我有一些小小的想法。”
知道她已有安排,曲冲神色稍缓,端直了身子拱手道:“大人有何指教”
星河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地说:“南曲部的少族长姜云祚,少年老成,学识也不错,人品也端正,我看很适合教养赫夷部新任地小族长。恰好南曲的大城落望离凤凰城也近,小族长可以由他带回去抚养到成人。此间,部族事务尽可送到落望城去处理。”
宇文昭和曲冲都大为惊讶,此举岂不是要把赫夷并入南曲。
烂船还有三千钉,赫夷好歹是南秦第二大部,归于最弱小的南曲旗下,仿佛有些不妥……
见他们反应不小,星河挑着眉毛道:“二位觉得不合适吗”
宇文昭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自京城开拔前,二哥宇文协曾拉他彻夜长谈,反反复复叮嘱的无外乎是南秦四部的事情。
一是慕风部早有异心,可寻机会打压;二是赫夷部完全在掌控中,只需要看顾好曲冲,护着他行使职权即可;三是北邡日渐强盛,族人耿直粗犷,权利之心不重,若有合适的将领,可以多做提携倚重。
安排的面面俱到,唯独缺了南曲。
难道说太弱了,不值一提
如此,事情便难办了。宋星河的提议,实在是大大的抬举和扶持南曲部。
再一想,也好办。二哥既然没提过它。这一举动,首当其冲能打压慕风部,说不准能把它的头把交椅给挤掉;再想想,这也不违背后头两条,自己要反对也没什么理由。
相反,支持星河的理由倒是很多……
曲冲流着汗,弓着身,眼观鼻,鼻观心。暗自观望着宇文昭……
说到底,宇文昭代元栖郡主镇守南秦州,他才是最后能拍板的人。
见这二人久不回应,星河伸了个懒腰道:“事情请二位审慎定夺。毕竟我来南秦只是查案,什么善后……安稳……与我的关系也不大。”
眼看她要走,曲冲连忙上前拦道:“作司大人!此等大事,要不要呈报陛下,请他来定夺。”
“呈报陛下……一来一回少说要半个月。容易走漏风声不说,等陛下的示下到了,楚掣死的事情恐怕早就瞒不住了。你们不知道他的夫人、姬妾们有多难缠……”
想到乌月每晚都要躲到阁楼上,彻夜焚香读经才能抵挡过去,星河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同情与担忧。
半晌,她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姜云祚有位心爱的女子,我会带她回京城。等到三年后,南秦局势稳了,再放她回来。”
父亲总说倚重他人,仅凭忠心是不智的。若说有掣肘,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听了星河的计划,宇文昭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