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坊密室中,宋临川坐在长桌一端,左右各是星河、杨玄风,独孤渃和道涣。
大家的表情都不轻松,突如其来的突厥之行,几乎打乱了此前全部的计划。
“我也跟着去”,独孤渃最先开口。
星河摇摇头,“哥哥要照顾早产的小皇子,暂时无法离京。渃姐姐你在他附近,我才能放心。”
道涣捻着短须,“还是师兄劳苦些,陪你们走这一趟吧。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没少到突厥人的地方。那边民风彪悍,可没有京城的风平浪静。”
星河还是摇头,“不行,师父此前的来信,表明他就身在大魏,或许还在长安……他那样隐秘的来信,一定面临着十分可怕的势力或危险。所以,你得留在这,等着接应他们!”
座下一阵沉默,宋临川走到房中一角,提出个沉重的木箱,摆在杨玄风面前。
“风寒药、养胃药、醒酒药……金创药、麻沸散、生肌膏……补气丹、止血丹、救命丹,全部都带上……”
杨玄风掂了掂份量,紧张地说:“这是要当饭吃呀……”
宋临川又对他说:“出门在外,要多听星河的话……她虽然武功极差,但却有几分急智。普通情况下,她的安排都是最合适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独孤渃,义正辞严地补充道:“听女人的话不丢人。”
杨玄风笑了笑,“大哥说的是,我一定听她的话。”
星河坐在一旁,可完全笑不出来。
“再说一次,我不是武功极差!此行是去广阔的草原,带上我的弓箭,一样能奔袭千里。”
说完,她打开手边的背囊,取出一个锦帛卷轴,放到哥哥面前。
明黄的帛书,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庄严而凝重。
宋临川展开卷轴,仔细一看,大吃一惊。
这份帛书,竟然是册封他为靖国公世子的诏书。
不等他问,星河便解释道:“此行凶险,我自然不能白白去冒险,所以跟陛下要了这个。”
宋临川难以置信地问:“陛下他,怎么会轻易给你”
“多亏了玄风,是他帮我留下了觉明上师的佛谶,还有京兆尹府查案的记录……我以此为据,向陛下陈情,他自然是允了。”
星河说得轻巧,避过了她对拓跋琰的承诺……不论互市协商进行的如何,倾尽家族之力,拼了性命,也会确保在大魏攻下西蜀之前,突厥不会有南下侵扰的举动。
杨玄风看出了她的一丝难色,不动声色地说:“这个任务其实并不困难,突厥控制西域辽阔的土地,向东却受到柔然的钳制。虽然,柔然现在实力大不如前,却还是控制着东齐往西,这段富庶的商路,许多必须的物资都难以输入,突厥人
早有与大魏互市的愿望……我们此番前去,只是引水入渠而已。”
星河维持着笑意,跟着说道:“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但我有几件事情,关系到此前的布局,一定要交代清楚。”
她一一看过哥哥、独孤渃和道涣。
“第一,待我们出发后,宋贵人就会下一道谕旨,选宋河州为七皇子伴读,带进宫中教养。这是世家子弟的荣耀,我父亲和赵姨娘一定不会推阻。一来河州在贵人那里,让他娘和月怡有所顾忌,不至于惹出什么大乱子;二来,也希望他在宫中,能有更好的教养。
第二,待莫云运送生丝回来,要全部囤积起来,千万不能售出。另外,此后不管陈煜有多少物资,即便分文不取,也要全数为他运到。除此以外,在我们回来之前,商队不要再南下运送任何东西。
第三,四哥若是回来了,请他格外小心家里的人,尤其是宇文昭。宇文烈率三府兵马北上,安排两府人马一南一北行军策应,唯独留下宇文昭一府守卫京畿。玄风又要和我们去突厥……此时,他若是想做点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离开时,独孤渃和星河走在最前面,道涣跟在她们身后唠叨着。
“下楼千万小心些,昨天怜花在这摔的厉害,到现在还昏厥不醒。”
星河随口说:“这一路灯火通明的,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独孤渃惋惜地说:“飞来横祸,听说是有块楼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