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连绵的大山,继续向西南行进,河谷与沟壑交错纵横,地势却明显升高,空气中透着沁人的寒意。
天光尚未放亮,掩映在茫茫林海下的一处村落,多数人家还保持着漆黑与静谧,只有临近山顶的一处院落亮着灯火。
正房中,一位剑眉朗目,年近古稀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手捻胡须微微沉吟着。
在他下首处,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已说了好一阵子,话也基本到了尾声。
如果沈韩在这里,应该会认得,这人正是前一天与他们并肩战斗过的艮庄庄众之一,此刻却是赶在他们前面,来到了此处。
那老者只是听着,期间未插一言,连面上的表情都未见有多少变化,就好似在听一段平淡无奇的故事,直到下面那人大致将情形陈说完毕,这才缓缓开口。
“依你所言,若非是那些高手出现,丘梧与殿下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
“禀庄主,确是如此!”中年汉子恭谨地回道:”单是百十只恶狼倒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那白狼王却阴险狡诈,凶狠异常,若是没有他们的相助,恐怕极难对付。再后来情形就更加危急,我们二三十人被上千金兵追杀,形势岌岌可危,最后也还是仗着那些人大显神通,方能大获全胜,将金人几乎全部灭杀在了山中……”
“哦”老者闻言眼睛一亮,挺直了后背问道:“以几十之数对敌过千,尤可取全功。金人虽然没落,却也不该无能到这般程度。你们可曾打探出,这些金兵是何来路,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山中”
“这些现今都已经查明,这些金兵此行的目标同样是那只白狼王,而且从时间上看,他们比我们发现白狼的踪迹还要更早,他们是一路追踪了近千里,方才来到这里。关于来路,从俘虏的口中也知道了个大概,这些人原是河北金承裔二弟——金承麟的私兵,如今已经划归到威州府,算是金国编内的一路军队。”
“威州”老者皱眉思索片刻,继而问道:“这几年间,河北出了一员虎将,名作武仙,杀伐骁勇,与蒙古人交战,颇多胜绩,刚刚因功累封至威州刺史,可与此人有关”
“禀庄主,金兵这次带队的,除了那个金承麟,另一人正是金将武仙!此人的确勇猛,也懂用兵,起初他在山中设伏,骤起发难,若不是少庄主和殿下指挥得当,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待得那些高人出手后,武仙虽然并未犯下什么错误,变阵也还算得当,但仍旧是处处吃瘪,难逃损兵折将,落荒而逃的下场!”
老者闻言倒吸了口冷气……
艮庄始终关注着四面敌国的动向,对于金国朝中的宿将、猛将堪称了如指掌。
承裔与承麟兄弟本姓完颜,金姓只是宋人对完颜氏族一种习惯性的叫法,他们二人都是金朝开国将领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的玄孙。
金承裔倒是颇有些才干,凭借一己之力,官升参政知事,大概相当于宋朝的副宰相。但他的弟弟金承麟却有些志大才疏,河北之地能有如今的局面,据说全是倚仗那武仙一人在背后勉力支撑。
坊间传言,武仙此人力大无穷,又有一身的好功夫,是个万人敌。不过老者却深知,统兵上阵,两军对垒,仅凭个人的武勇是远远不够的。那武仙能在蒙古人的铁蹄兵锋之下,占得一席之地,足可以称得上是将帅之才。
反观眼下这些来历不明的人,面对金国后起之秀的武仙,仍能以一破百,这就彻底勾起了那老者的兴致。
“那些人的师承与来路,当真只字都不肯透露吗”
“这……正是!”下面的中年人也颇感无奈,但稍一转念,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再说道:“我无意中曾听殿下对少庄主提过一句,殿下好像认为,这些人是那位老神仙的弟子……”
他话音刚落,却未想老者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调骤然拔高:“此话怎讲这是他们自己说的,还是殿下的猜测”
中年人从未见过庄主这般神态,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