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为这古老的都城添上一抹柔色,檐下大红灯笼随风而动,院内众人各行其是,大门紧闭。屋子内,匆忙之下未点起熏香,北蒙四月夜里春寒俏梢,至于油盏上烛火明灭。
东擎渊和朴湛琪站在房中,一人姿态风流,神色松软,一人素雅春衫不掩灵动倾城。在纸糊窗帘上打下一片阴影。
院内宋初眼神淡淡,盯着一大桌还未开动的菜,“收拾了。”银桃自顾自去了。边上伺候的人也不敢说话,只余钱有缘靠着宋初,玩弄她腰间的玉佩。七八人动作的院子安静极了,眼神不敢乱动。好久,紧闭的青色雕花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宋初看去,朴湛琪的眼睛通红,一看就好好哭了一场,东擎渊笑容敛下,目光深沉如潭水,跟在后面的丫头灵樱隐隐喜意流露。
宋初轻轻一笑,“可是出来了,饭菜都凉了,我让银桃重新热来。”
朴湛琪眼睛水汪汪如清泉,面上却是轻松愉快,闻言不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连忙推迟,想到刚才的反常和宋初待自己的好,看了东擎渊一眼,解释道,“多谢夫人,我寻的人就是公子了。”
宋初早有猜测,上前一步,拿出丝绢擦着朴湛琪的泪水,“还真是巧了,早知道就早日相邀了,也免了你多日在外奔波辛苦。”
东擎渊笑道,“多谢夫人心善,不然我这妹妹早就被贼人欺辱了。”桃花眼斜飞,有几分真切不可而知。
“这都是缘分,”宋初拍拍朴湛琪的肩膀,“就是可惜了雪山之行。”
东擎渊前几日听过原委,不曾想是故人,便道,“在下一定会好好补偿夫人的。”
宋初瞧了东擎渊一眼,握住朴湛琪的手,亲昵道,“既然人找到,那就万事大吉了,我们可都等得想要动箸了呢。”
招呼的围桌而坐,宋初询问了些寻常事儿,晚膳将就着用了,味道如何,早就没人品尝。
灵樱拾掇着行李物件,弄了半天,脸颊泛红,在朴湛琪耳边嘀咕几句。
朴湛琪垂着眸子,害羞又腼腆,“我一行物资都被贼人抢了,这些还都是夫人赐的,我就不要脸的拿走了。”
宋初轻笑,握着朴湛琪柔荑,温暖干燥,夹着些细细的茧子,“都是些旧物,不要嫌弃才好,再说,这几日你可没少干活,”撇了东擎渊一眼,“一会儿回去可不要在你哥哥面前多说我坏话,尽指使你干活了,瞧着手,都糙了。”心疼的在朴湛琪掌心摩挲,十七八岁的孩子,比宋初的手粗糙。
朴湛琪俏脸通红,“这几日谢谢夫人收留。”丹凤眼向后一瞄,看到站立笔直的伯夷,心跳快了几拍,“打扰几位哥哥姐姐了。”
宋初全当什么都没看到,余光一直注意着东擎渊的反映,瞧他高兴不似作伪,安慰了几句,把两人送到门口,“有空过来坐坐。”这话是对两人说的。
东擎渊再次道谢,领着朴湛琪回去了。
银桃阮晓合力收拾了院子,出来看到宋初躺在院子中的贵妃榻上,银桃赶紧躬身上前,“小姐,夜里凉,回屋休息吧!”伺候的人除了银桃都是些男子,钱有缘一个孩子倒是乖觉,这时候凑过来,眼巴巴,“师娘,进去吧,我都把褥子给您放好了。”
自生了孩子,宋初隐藏的母性好像开始泛滥,瞧着十来岁的可爱的圆子,心情不由得变得好了。
何有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亲自指导,偏偏让他缠着宇文乾夫妇,一张小嘴也被教养的甜蜜蜜的,养出来的圆润身子更是可爱,宋初心都软了半拍。若是个能栽培的,她也愿意承了这声师娘。
一大一小牵着手信步进屋,银桃阮晓相对一眼,和个小孩争宠,真是掉价。
别看钱有缘人小,早年能一个人活下来就不是个简单的,又被何有信耳提面命的指导许久,加之宋初不是个难相处的,倒是养出了些孩子性子。对宋初又乖巧勤快,瞧着屋子,熏香和软,温暖如春,褥子还有轻轻的阳光味道,宋初吸了一口气,淡雅而舒适,“可是放了七叶”
“师娘鼻子真灵,七叶有助于睡眠,便放了些。”钱有缘眉角弯弯,拍马屁都带着十足的真诚,宋初笑了,调笑道,“你倒是活学活用,”又教训道,“何先生对你是极好了,可别把他一片心意发在了调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