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不回来,栁燕琪拿起手机给范端午拨电话。这个该死的多日不回家了。刚要拨号,才记起丈夫去广州了。人老了总是容易忘事。她将手机徃沙发上一丢。
儿子没回来,柳燕琪觉得没有安全感,晚饭一点食欲都没有,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因为担心华青会闯进来,她端着茶杯靠窗站着,眼睛本能地朝左边车道张望,那里通向小区大门。
夜已经来临,残阳已逝的天空是浅蓝色的,天幕上贴着几颗星星。刹那间,天空变得红彤彤的火烧云一般,市区所有的灯亮了。小区内,草木都变成了黑色。车道上,好几对夫妻都牵着爱犬去溜街,来往行人中,柳燕琪忽然发现一个熟悉而又恐怖的身影,正一步步正向这边走来。
柳燕琪的心脏“咚”地狂跳起来,放下茶杯,将客厅的门锁上,并打上保险,还不放心,又搬了张凳堵在门上。做完这些,刚舒了口长气,忽然看见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从壁上的镜框中跌落下来,在恐怖的灯光中狂舞。
一线阴风吹来,厅门无声地打开,华青笑嘻嘻地挤进门来。柳燕琪吓得惊叫一声,抓起茶杯向他砸去。
山妹正在厨下洗碗筷,听到茶杯破碎的声音忙跑到客厅来:婶,什么事
柳燕琪铁青着脸,手指着厅门说:把这人撵出去!
山妹感到奇怪,这客厅内就是主仆二人,再无第三者。近年来,柳燕琪忘性特别大,双休日,有时中饭没吃就问山妹为什么还不做晚饭,讲话有时讲后句忘前句,客厅明明没什么,她强说看见一只鸟飞进来。
山妹笑着对她说:婶,您怕是幻觉吧这厅内哪有外人
听山妹如此说,柳燕琪绷紧的神经松弛了,定神一看,果然没有华青,那马呀虾呀,还是一动不动在镜框里。她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额头上的冷汗,边擦边说:没事了,忙你的去吧!
山妹没有走,说:婶,您脸色不好,准是病了,我送您去医院吧【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柳燕琪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头晕,到床上躺一会就好了。
山妹扶柳燕琪去楼上卧室。
柳燕琪一进卧室,就给儿子打电话,讲了华青僵尸来找她的事,要他回来陪她。
妈,你整天神呀鬼的,神经有毛病是不是儿子说,那人我见过,根本不是什么僵尸,你别理他就是了!
连我的话你也不信柳燕琪有些生气。长城自从办了公司,赚了几个臭钱就目空一切,对她多有不恭。
你们共产党不是最讲唯物吗我的党员老妈!长城嘲讽地,捡骨时坟中一截骨头都没有,华青哪来的僵尸
正
因为坟中没骨头,说明华青的僵尸离开了坟墓!柳燕琪说。
你硬说他是僵尸,那就算吧,范长城说,可我没有分身术,哪有时间回来陪你
柳燕琪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你既是不回来陪我,那就明日请个道士回来给我驱鬼!
儿子说:我的共产党员老妈,这样做合适吗这是搞封建迷信!您退休前可是区工商银行的纪检组长,领导干部!
栁燕琪听了有些生气,几年没过组织生活,连党员都挂名,退了休的纪检组长,算屁领导干部!如今,在职领导迷信的多哩,官愈大愈信,不信苍生信鬼神!你娘我搞点迷信,小兔崽子你还冷嘲热讽说这说那,阴阳怪气的,到底道士你请还是不请
请请请!共产党员老妈,我请还不行吗!儿子连忙说,明天晚上我带道士回来!
听儿子如此说,柳燕琪才没再纠缠。
华灯初上,翠绿色的草地被落地灯一照,变成了墨绿色。一辆宝马从小区大门开进,徐徐驶到a区10号楼门楼前停下。车门打开,范长城从驾驶座中钻了出来。
范长城从小被独臂老范惯坏了,不用功读书,父母管教时,爷爷总是护着孙子,说:随他去吧,书读多了不一定是好事!知识分子的范畴属小资产阶级,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啊!
有爷爷罩着,长城更不把读书当回事了。高考落第并没有按祖父设想的去从军,履行“长城”的使命保卫祖国,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