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长孙弘义将一道道符篆打入前来赴宴的诸多江湖好汉体内之时。
一个身影趁着人群走动间一闪而逝,消失不见。吴庸运转不了真气,无法察觉。
长孙弘义及神策府陪同前来的高手却是心照不宣,视而不见。
那人身形凭空在三楼阴影里出现,正是率先开口出卖觞山众人的周麻子。
阴影里,走来一提着茶水街上带着抹布的小厮同一端着书本婢女。书本上记录有四首诗,正是二楼四座雅间通关的诗词。
端茶送水的小厮经过后,周麻子神情恍惚,脚步呆滞跟随二人上前。
穿过廊道,来到一间上好紫檀木打造的房间。紫檀木香气四溢,透过琉璃窗户往内望去,帷帐遮掩的正堂内,一妩媚动人的女子怀中抱有琵琶。女子狐媚脸庞,神色低迷,正是柳师绣。
玉指切切轻弹,本是杀气腾腾的琵琶声音却显得婉转哀扬。“不知苏岐来了没有”
柳师绣妩媚眼眸闪过一丝坚定,手势加快,弦声转急。刹那琵琶声音又如同银瓶乍破,刀枪鸣响。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柳师绣手指往琵琶中心轻轻勾起,原先激扬顿挫,杀伐果断的琴声突然停滞。
寂静无声,有如沙场鸣金收兵后的沉寂。也有如黑云压城城欲摧般的凝重。
不知为何,柳师绣今日有些压抑,房内的漏斗流沙计时器,倒转置换了一遍又一遍。柳师绣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强烈。
从入云阁往外望去,远山重峦叠嶂,平江河上渔船星火点点。黄昏隐去身形,夜幕一点点覆盖过群山,覆盖过河流。
天色昏黄转暗,直至最后一点夕阳余晖消失,重峦叠嶂的山影,波光粼粼的河面,通通掩埋在夜色下。
静谧无声的夜,一股宿命的气息在柳师绣心中回荡。
“柳小姐,您要的诗集。”敲门声响起后,柳师绣的琴声骤然而停。
正心烦意乱的柳师绣摆摆手道,“进来放桌上吧。”
多年前在红袖府生死搏杀中锻炼出来的直觉又浮上柳师绣心头,“等等,你身后两人是谁。”
“禀告柳小姐,是适才伺候苏公子的端茶送水小厮林六,林六早年卖身入云阁,在入云阁勤勤恳恳干了六年之久,老鸨及总管时常夸他机灵,相必您是听过的。至于他身后之人,是林六方才在春水厢房端茶倒水之后,苏公子秘密派来传信之人。嘱托林六带路,这三楼林六也不常来,刚好在楼道口偶遇,三楼大,恐他们绕来绕去,迷路事小,耽搁了姑娘事情是大。奴婢就自作主张带他们进来了。”
“苏岐来了!”柳师绣原先清冷的音调突然拔高了几度,惊喜道。
“是的,恭喜柳姑娘,终于等到了您要见的人!有情人儿成双对。”
“借你吉言了,你们且先等会。我为苏岐画个桃花妆,疏理妆容迎接苏岐,我倒是要看看苏岐为我写了多美的一首诗。”又一小声嘟嚷传来,让人可以轻易感受到女子娇嗔做怪又甜蜜的情绪。“这个负心汉,写不出一首不输那日写给宋玉宁的诗,我可是不愿与他走的。”
三人在窗户外往里望去,正中独坐的人影,起身走向梳妆台。屏风遮掩的梳妆台边,一阵椅子轻移,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三人在外静静等候,女婢望着端茶递水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为自己的随机应变骄傲不已,暗道“我江南道神策府可入的天机阁法眼。”
“有点小伎俩,不过还是不够聪明。也怪不得你们,柳师绣毕竟是经过长安神策府总部血与火的训练中成长起来的,比起你们从安逸中训练的江南道神策府探子,心机手段自然厉害了不止一筹。”
那小厮仿佛猜出了她内心所想,缓缓开口道。
婢女大惊,不待开口。一阵天旋地转三人就来到入云阁顶楼。
三人站在琉璃瓦当上,望着柳师绣施展高深轻功,翩然远逝。
女婢心惊不已,不过片刻等候功夫,柳师绣就与他们相隔数十丈。
她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天衣无缝的神策府探子信心备受打击,有些恼怒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