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处别院,桃李满园。
郑玄坐在别院中心的桃树下,周围蒲团遍地,有百数之多,皆坐满士子,而在旁站立的人也有近千人。
大儒郑玄昨日从北海郡高密县远道而来,到了洛阳。
作为继承马融和张恭祖衣钵的郑玄,已经养望四十余载,在家乡高密县步道传经,门徒无数。
但党锢之祸后,就拒绝征辟出仕。
可前几日司空袁隗请示皇帝,要征辟郑玄为侍中。
侍中,出入禁中、顾问应对,位次常侍。可是仅此于陛下随官十常侍的大官,但是郑玄却准备婉拒。
郑玄轻扣十指,开口讲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孟子对宋勾践说: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诸子以为何解”
有士子低首而自盼,思索一会说道:“穷不失义,意思是人在贫贱的时候不能失去义,孟子说齐国有人不时嗟来之食,大概是这样的显圣道理,而达不离道......”
他沉吟一会,微笑道:“人若为达官显贵,不要失去自己在贫贱时立下的志向,如此才能匡社稷,救黎民,凡事不背德而行。”
郑玄颔首点头,却只伸了五个指头,意思是理解了五成。
士子不解,俯首求解。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郑玄轻吟了一句孟子接下说的话,然后笑道:“你见识浅陋了些,无论是穷失义,达得志,终究脱不了“穷则独善其身”的藩篱。
对于达不失道的理解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叹道:“汝等都是士子,未曾举孝廉,或征辟,没有做官,这却是难以理解了些。”
郑玄在杏坛布道讲学,不分门户之见,也不分贫贱,只需怀有一颗求学的心即可前来。
突然,士子们分开一条狭道,挤进来了一名斑白老者,精神奕奕,其后也有几十名士子跟随。
“师兄。”郑玄起身让座,施了一礼。
“康成,不必多礼。”卢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师弟,然后自顾自的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他坐好整了整衣冠,面色一肃,“为何袁司空的举荐你要推辞儒生学儒术,志在治国匡社稷,而不是信手空谈。”
在场的士子顿时议论声沸腾,袁司空可是三公之一,就这样郑师都不肯前去出仕。
众人皆怀钦佩之色望向正中的郑玄。
而另外的那名斑白老者,毋庸置疑,应当是北中郎将卢植,声名赫赫的儒将。
此番剿灭黄巾叛乱战功赫赫。
郑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随意拱了拱手,“师兄莫要打趣我,朝廷乌烟瘴气,自从先帝党锢之祸起,在下就绝了出仕的心思,只求好生教导几个学生。”
卢植视若罔闻,抬袖朗声道:“国有奸臣,才有忠臣。国有佞臣,才有能臣。正是朝廷乌烟瘴气,诸子才应出仕,不然等社稷清朗时,还要尔等有何之用”
“师兄,孟子说过: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康成学识浅薄,只能修正己身。
出仕万万不可。”郑玄不欲与卢植辩论,这等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你一大把年纪,恐怕也没什么好活头,老夫这番过来哪里是为了让你出仕。”卢植哼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白发苍苍的郑玄,看起来比他还老十几岁。
见卢植松口,郑玄面色一松,“不知师兄此来所为何事”
郑玄虽然最早是由卢植引荐给马融当了弟子,不过后来学了今文经,卢植等古文经一派虽不能说敌视,但教派不同,好话也很少,就差没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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