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微放亮,云层罩住了大地,让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
一层薄雾如烟如尘,在大街小巷中缓缓流动着,人们尚未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此时的清平县如同仙境一般,显得静谧而又神秘。
老捕快董洪今天起的很早。
他轻轻的翻开被子,慢慢从炕上蹭下来,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妻子。
董洪今年五十二岁,妻子王氏五十岁,二人共育有五个孩子。
大儿子已经成家,住在城郊的村子里,以种地为生;三个丫头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尚未出嫁;小儿子今年只有五岁,此时正在母亲的怀里安睡。
董洪蹑手蹑脚的来到灶房,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在木盆中,又拎了一个木凳走到院子里开始洗漱。
这小院子不大,约有十几丈的样子。
西面是一间厢房,住着三个女儿;北面是灶房和卧房,东头则堆着些柴火之类的生活用物。
两间房都是泥墙草顶,与小院子一起被一圈低矮的土墙围起来,显得十分寒酸。
这套房子在董洪的心里只有一个名字——家。
当年他在置办这个家的时候,一共向亲戚们借了十八两银子,而这十八两银子他用了三年才还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那些亲戚们打这儿起就与他再无往来了。
董洪在清平县衙干了三十三年,是除了傅云平以外薪俸最高的捕快,而撑起他这个家的就是那每月一两八钱银子。
他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喝酒、不赌钱、更不玩女人。
然而要想养活这一家七口并没那么容易,不管他如何节省开支,依然经常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而每到这个时候,傅云平就成了他的私人钱庄。
董洪洗了几把脸,看着水盆中映出的影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是一张苍老的面孔:横竖交错的皱纹深如刀疤,胡须和头发都已斑白,灰暗的眼睛早没了年轻时的光芒,若不是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说他是七十开外的老翁都不会有人怀疑。
“老头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妻子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房走了出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她小声的问着他,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孩子们。
“哦,昨天顾知县通知今天有一批用于治水的银钱要运来,让所有的捕快和杂役必须在寅时三刻前集合完毕,以确保入库时的安全,你没见今天早上的市集都不让开了么就是因为这个,人多手杂啊。”
“难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诶,我说老头子,要是真有那胆大包天的人前来抢夺,你可别往前冲啊,看着你人高马大的,但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咱这一家老小还得指着你呢。”
“你这老婆子胡说什么我董洪为衙门办事什么时候往后缩过要不是拿命拼,我这个捕快能一干三十多年人家早就不用我了!”
“唉,你这人真是够倔的......算了,我去准备早饭了,你别忘了早点回来,儿子那地你都两天没去了,靠我一个人哪能干得过来”
王氏说完,打着哈欠转身向灶房走去。
“知道了!”董洪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大儿子本来在成家之后一直过得很好,从没让二老操过心,而董洪这边少了一个人开销,日子也过得轻松了些。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前年夏天,一头野猪窜进农田里,把大儿子给咬伤了。
儿子的腿上被咬掉一大块肉,尽管喝了大量的汤药,却仍然没能避免伤口溃烂,连续不停的发着高烧。
最后小伙子仗着年轻、身体结实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