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神思继续往前,但白云却如巨石压肩一筹莫展,其实还有一个疑惑他始终没有与窦长安提起。
‘你跟你爹可真是同一副模样,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还要笑着给人家捅第二刀的可怜虫。’黑衣人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辞如海啸余震,在白云的心头嗡嗡响个不停,那黑衣人到底在胡言乱语扰敌心智,还是别有用心
云遮雾绕,可白云心中却认定,那黑衣人一定藏着什么有关自己身世的秘密,在那座北嗍伤城的旧庙里,那双狰狞骇人的双眸依然历历在目,仿佛一头嗜血成性的恶魔,恨不得要将自己碎尸万断,面具之下,到底是如何一副尊容
种种疑问,白云无从深究,但此时脑海中尽是李静溪被大刀穿过腰脊,摇摇晃晃满身是血的情形。当初立志拜入髻霞,对着当空明月立誓,势报师仇,可当那个在千百个夜里让他恨之入骨,夜不能寝的弑师仇人出现在面前时,他却是如此无能为力,这般滋味如同匕刃送入心脏,再狠狠地翻滚搅动,痛不可言。
灰衣老僧要他放下,他也曾以为他放下了,可真的放下又谈何容易
“小子,莫要顾着发愣了,你瞧。”当下已是黄昏,天色渐暗,窦长安打断了白云的思绪,指向远处天边。
白云的魂魄从迢迢千里外的北嗍回归“肉身”,他顺着窦长安所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苍穹妙不可言,一连串的金色浮云映出一幅晚霞千里之景。
连云千里金光浮,白云的嘴角舒心上扬,一展愁颜。
窦长安翻了道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呆头愣脑,这叫做佛光普照,咱离木如寺不远了。”
白云将信将疑,不可思议地望着千里金光的奇景,喃喃重复道:“佛光普照”
“木如寺乃大梁当之无愧的龙头佛寺,相传当初大梁太祖出外征战,恰好路过木如寺,见木如寺人杰地灵佛光普照,便在山上埋下牵涉大梁气运的龙脉锁,因而木如山聚拢着方圆数百里的龙运紫气,自然而然便生出了这幅景象。”窦长安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白云听后大喜过望,倘若窦长安所言属实,那木如寺应该不远了,掐指一算恰好能赶上木如寺之会的日子。
金光染透了半边天,窦长安仿佛也陶醉其中,半闭着眼皮逍遥自在道:“小子,你那当和尚的师父可有教你佛门禅理”
白云凝望着金光浮云,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说道:“师父说佛门禅理好比坐观峰峦,远看成岭侧成峰,单单一个禅字便能让人参悟一生,待悟得其中方圆已是白发苍苍,师父他参悟了一辈子禅学得出一个道理,不必去钻研佛学,只要心中有佛,一切皆是修行,他不想我们穷其一生只为钻研一个禅字,所以在北嗍的那些日子,不曾教过我们佛门禅理。”
“既不教你佛门禅理,也不教你习武修道,又为何又将冰魂魄托付于你”其实窦长安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白云的回答却在酒中,他便干脆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白云脸上黯淡无光,视线落在腕间苦笑道:“师父说它能保我一命。”
少年又回忆道:“冰魂魄在危急关头总能助我化险为夷,在云梦泽与长江岸边,两次遭遇阴冥大蛇的袭击都是它救了我一命”
窦长安扭过头,一脸不屑道:“秃驴都爱故弄玄虚,人这一生百劫千难,连阴冥大蛇都取不走你性命,这只能说明能取你性命的那一劫还未到呢,你小子悠着点。”
白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神色茫然道:“从大宋帝陵出来后,我在雷隐寺外曾遇见一自诩公孙半仙的算命先生,他扛着一面公孙二字的幡旗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元神涣散,大祸临头。”
窦长安抚摸参次不齐的花白须根,平淡无奇地说道:“你小子可麻烦了。”
白云依葫芦画瓢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在中年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云淡风轻
窦长安故作深沉道:“你遇见的那位算命先生可是大有来头的活神仙,乃当今武评榜排在第十的公孙龙,人称公孙半仙,不知多少达官显贵想找他卜问前程求官运亨通,可他从来不轻易给人算卦,那些富商大贾黄金千两砸他身上,也难撬开这位半人半仙的金口,他甚至连看都曾不看上一眼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