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叔挺挺胸脯子,四下扫了一眼对面的喇虎们,放下手中笤帚后自去了。
沙老大看似涵养极好,见无人理会于他,也不动怒,扭头使个眼色,毛三捂着肚子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好似一个刚被欺负过的小媳妇。
越过沙老大后,毛三站在了赵子桐面前,低头缩背,尽管不见其表情,但畏缩犹豫的样子却是无疑。
沙老大忽的不耐,飞起一脚正中膝弯,毛三“噗通”一声跪下了。
“赵相公,在下御下不严,今日冒犯了,罪魁祸首就是这家伙,没说的,我先让他给您磕头赔罪。”
周秦川看得大惑不解,明明占据上风,偏来跪地求饶,难不成赵子桐这秀才身份真有如许大的威力
见赵子桐仍然不理不睬,沙老大迈步上前,抓着毛三的脖子就往下按,硬是“梆梆梆”地迫其磕了三个头,随后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张纸:
“看好了,赵相公,这张借据就此作废,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话毕,沙老大两只手一扭,就要撕毁。
“慢着。”
赵子桐终于开了腔,冷冷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要钱,我还要名呢,该还多少,我赵子桐绝不赖一文钱,但多出来的,也别想讹我。”
“是是是,赵相公高义,说的极是,是我想差了。”
见赵子桐终于有了反应,沙老大显而易见地松活了些,把手中借据递到小段跟前:
“赵相公的信誉,我自是信得过的,这张借据就不用放在我这儿了,还请收好,还账之事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也不迟。”
赵子桐从小段手中接过借据,左右扫了一眼,东叔的大名和手印赫然在目,借的十二两也不差分毫,写得清楚明白。
“这钱虽说是东叔借的,但自此以后,由我担下了,没意见罢”
“岂敢岂敢。”
沙老大赔笑道:
“谁不知道您和老爷子两位一体,都一样,都一样。”
“那就好,对了,不是说延误了半个月,有三两银子的利钱么,要不要添上去”
赵子桐又问。
“嗨,都是这小子。”
沙老大指指仍跪在地上的毛三,大气答道:
“他自作主张,狮子大开口,区区十来天,这利钱哪有这么高哦。”
“我就说嘛,通常乡民间救个急,十二两银子一个月的利钱最多八十文,我算你一百文,如何”
“那敢情好,谢过赵相公。”
沙老大抱了抱拳,这百十来文的银钱,还真无关大局,对方硬要给,收下便是了。
“嗯,这样罢,这张借据呢,我就收下了,欠你的钱呢,我另写张字据给你,一共十二两,半个月内还给你,今儿先还利钱,如何”
半个月内,赵子桐还是有把握找人拆借,凑齐银子的,至于一百文的利钱嘛,柜台里就有,立马就能拿给对方。
“赵相公仗义,成,听你的。”
沙老大暗中长吁口气,事情能这么了断,这孙子算是没有白装。
“好了,借据的账咱们算完了。”
赵子桐慢条斯理地将借据揉成一团后撕碎,却又不动笔写新的字据,而是反问:
“不过今日午后,在我客栈里的账,是不是该算算”
“呃,赵相公说算,那就算罢。”
刚才还以为赵秀才好说话的沙老大,闻听此言,一开始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了然,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
赵秀才嘴皮上下翻动,把方桌条凳,还有伙计乡民汤药费算得清清楚楚,亏他平日里虽然不怎么管事儿,但眼下瞎掰也能掰得头头是道,最后硬是算出了三两银子的费用。
然后拿去同十二两银子的债一抵,剩得九两后,这才写了新的字据给沙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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