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周七还留在寨里驾驭犍牛协助犁地外,余下周家兄弟都已下山。
他们前脚下山,后脚就有人跟着将消息送入范长生耳中。
如今范长生一身暗花青缎长袍,头戴一顶四方乌纱帽,儒雅扮相逗留酒楼隔间吃酒。
从隔间窗户,正好能看到村中的赌馆、两处娼馆,也能看到与娼馆隔了几个院子的周家。
陈二虎带几个左屯强锐青年在包间外吃酒,隐隐听到来人添油加醋的阐述,连‘周二郎记恨坛主失信违约’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他略作犹豫,很想把那夜大师兄杨青林做的事情说给范长生。
如今还知那夜事情的,只剩下自家叔侄两个,其他的统统都死了。
杨青林有意削弱曹家,设局逼着小木匠和周家兄弟相争,不想让曹家更多的朋友进入范长生视线内。
结果离奇的豹群出现在山谷里,吃了一堆人,偏偏周家兄弟躲过一劫,还让张家收留。
后来豹群又扑杀莲花寺僧众,抱犊寨依旧没死一个人……这实在离奇。
到现在,周家兄弟一个在张家当长随,两个在淮阴庙当道童……就问一句,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周家人占了!
越想,心中越是郁愤,陈二虎嚯的一声站起,引得左右伙伴惊诧,他当即走入隔间:“坛主,二虎有话不知当讲不大讲。”
周家后院正对着的一座小院里,这里正好在范长生观察范围内。
他听着陈二虎组织语言讲述那夜杨青林的计划,目光始终不离那座小院。
小院里,普净和尚冷着脸从屋中走出,整理散乱起皱僧衣,步伐略有凌乱,有些腿软。
长老杨有财已在院中等候已久,笑着打招呼:“普净大师好本事呀,真是好本事。这投名状签了,你就是灵岩寺的新方丈。若是不签,你醉酒之下女的事儿,今日就发了。”
普净和尚瞥一眼这院主人,是个面上也浮现笑容的货郎游商,不由骂一句:“贫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受邀前来诵经做一场法事,然后就遭了算计。
这货郎笑吟吟:“佛爷酒也吃了肉也吃了,怎么反倒骂起我这主人家来了难道非要小人哭嚎一声,引来左右邻里主持公道不成”
杨有财也附和一声:“普净大师久在禅林,兴许还不知皇明法度。今日就是左右乡邻、义士将大师你打死在这,也是白白打死。”
普净和尚握拳,狰狞:“休要诓我,左右邻里谁不知他家婆姨是个娼妇!”
货郎不以为耻,反问:“小人那命苦的女儿可不是,大和尚难道不认账”
“哼!原来蛇鼠一窝,此前佛爷眼瞎,还以为你是个被瞒在葫芦里的傻人,不曾想你竟然如此不要脸面,枉为男儿!”
普净和尚怒容不减,伸出大手:“笔来,咱认栽!”
杨有财笑容更甚:“老弟暂熄怒火,容咱先说一席话语。”
手上却不停,将投效文书、笔墨都递出,普净和尚签名,压了手印,擦着手上墨迹:“有话就说,何必遮遮掩掩”
杨有财收好文书,才说:“灵岩寺再怎么传,也传不到老弟身上,不然之前重开莲花寺,也不会就老弟你一人前后奔走。待这事一成,老弟成了灵岩寺住持,平日也没人管教,手里也能有许多余钱。别的不说,养两院外室不在话下,今后也能子孙满堂……若有佛性,也能度入灵岩寺里,传承这桩富贵。”
货郎这时也凑到跟前:“和尚,你坏了我家闺女清白,怎么也该给个说法。也不要你做这做那,每月给我那苦命女儿二两例钱就好。”
“呸!”
普净和尚一口痰吐到脸上去,举起拳头要打,吓退货郎,和尚才对杨有财说:“咱就是养外室,也要清白体面人家,自看不上这等獐头鼠目之人,不屑为伍。这事儿就此揭过,不然咱就来个鱼死网破,谁都没个好。”
“好好好,就依老弟。”
杨有财笑呵呵满口答应,送走了普净和尚,才对货郎说:“此事办成记你一功,月底大会时,必然能升任小传。”
“是是,长老举荐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送走杨有财,货郎推门而入,就见女儿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