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两刻时间,刘哨官引着三十几名兵丁终于爬到抱犊寨,十几只火把照耀,引得山顶几只家犬连连狂吠,各家佃户纷纷警醒,却是紧闭门窗。
身为佃户,征发民壮义勇时,几乎就没有佃户参与的余地。
哪怕这是个危险、幸苦的差使,也是有产平民能参与的,佃户又普遍贫穷体弱,也没人喜欢和佃户出身的民壮义勇结伴。
一来二去,佃户就养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习气,也有遭灾后果断迁移的习性,宛若候鸟。
张家大堂,七名黑衣军士已陆续苏醒,只是痛苦呻唤,一个个体能透支,筋骨也被拉开,俱是四肢酸软无力。
刘哨官见血泊中的张奎尸体,大松一口气,先对七名军士道:“诸位弟兄安心休养,事后编入内丁营。”
这下,黑衣军士才放心下来,陆续开口道谢。
土门关设有一名守备将军,这位守备将军名下有两队内丁编制。
名为家丁,实际还是兵部支发粮饷,各营内丁,乃军中习俗发展而来的精锐代称。
刘哨官却见和尚、道士四处察看,都是谨慎模样,很是不解询问,拱手:“二位道长,难不成凶邪还在”
赵良臣稽首回礼,眉头不展:“厅堂内外及院落屋舍气息温和,可见凶邪已然伏诛。只是天兵诛邪后未曾向贫道复命,贫道不知诛邪过程,自无法书写请功文书。”
李清远也是疑惑不已:“除非七位天兵尽数战殁,可观周围气息,又不像。”
刘哨官不知内情,两个道士也懒得向他细说,就在院内各处寻找线索,甚至爬上屋顶观察周围。
走下屋顶,赵良臣疑惑不减:“你我又非天师道一脉,既能请来玄甲天兵,就说明顺平侯并不厌恶你我。那天兵为何不向你我复命清远师弟,金阙宫以往屡屡借调玄甲天兵也无变故,今夜之事实在费解呀。”
李清远也是摸不着头绪,如果自家两个是天师道一脉,遭受顺平侯厌恶,受五方天兵抵触也情有可原。
可自家两个是朝廷培养的龙门道一脉,目前仅仅挂靠在金阙宫,就近监视罢了。
就算顺平侯、五方天兵厌恶天师道,不喜金阙宫道场,也不至于牵连到他们两个龙门道的道士。
左右找不到头绪,只能如实汇报,大不了金阙宫按例向顺平侯庙发文表功,出了问题再做深入调查。
见道士疑神疑鬼的模样,周七郎陷入沉思,难道这个世界的鬼神、道士之间还有派系、战争不成
想询问那两个黑甲阴兵,可道士、和尚、土门关守军就入住张家,不便询问。
索性离开抱犊寨,他站在北山可以清晰看到灵岩寺内佛塔群荡漾着莹莹清白光辉。
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周七郎就一跃几十步,双臂展开如翅,向着村中滑翔飞来,心情愉悦。
渐渐靠近周家,力竭落地,再三跳跃后才返回柴棚,与身体相融,陷入沉睡。
睡在他两侧的二郎、五郎梦中场景变动,受他干扰,齐齐变成了兄弟三人围着一盆羊羔肉大快朵颐的舒畅美梦。
待周七睡醒时,又是临近正午,这回浑身上下舒坦,精神奕奕。
今日阳光明媚却不见二哥、五哥,也不见小猎犬,估计被五哥抱走了,后院牛圈马厩也是最近才打扫的,他就拿起扫把去中院打扫院落。
他先来到前院打水,见井中鲫鱼一动不动,不由多看了几眼。
土门村各家都有一口水井,几乎也都在井中养了鱼,防备投宿旅客在井中投毒。
“咳咳。”
周应弘干咳两声从店铺后门走出:“七郎有病在身,还是不要做活了。你姐正跟你嫂子学习糕点,你去灶房尝尝她手艺。”
“哦。”
周七反应如往常一样平淡,提着扫把走向灶房,探头去看:“阿姊怎么嫂子不在”
“嘘,别说话。”
大表姐将一箩米糕放在他面前,低声:“赶紧吃,别让小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