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呢。”
可是太后,不让秀妃娘娘站起来的人不正是您么。
众人齐齐腹诽道。
杜羽绫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气都无处安放,直欲冲破屋顶飞到天上去,而站在大殿边缘处的百香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心知自己只有一忍再忍。
便再次行了个礼,抬头瞧了一眼正喝着热茶的太后,才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云瑛丫头,过来,给哀家捏捏肩。”
得太后命令,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柳云瑛依言走过去,乖巧地为太后捏起了肩。
瞧见底下端坐的诸位妃嫔,柳云瑛只觉这一刻的自己宛若台上戏子。站在此处咿咿呀呀的,没有人关注自己唱的到底是什么内容,更没有人发现自己眼角滑下的一滴泪。
有且只有的便是这人舞得好不好看。
大概是距离原因,人们更多的只能看到自己的动作而关注不到细微的神情变化,这无可厚非,但是柳云瑛永远忘不了那个地方那年的那一刻。
那时正值冬日,同自己一道被爹娘勒令学习舞艺的几个女孩子都在抱怨着冷,并且撺掇着教学的舞娘子早些放她们回家。
看着为首的女孩子向自己投来的满是期待的目光,柳云瑛还是摇了摇头,即使目光带着歉意,但结果还是那个结果。舞娘子由于柳云瑛、也就是当地地方官的女儿没有同意,便照常令大家脱了棉衣,一个个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在空地上瑟瑟发抖地练着基本功。
“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官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平常也不办什么实事。”
“当官儿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快别说了,没看人家哆嗦都不带哆嗦一下的么,金枝玉叶可比我们这些要抗冻得多了。”
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说话哪里会像大人一般考虑将给他人造成什么影响呢,而几个女孩子见柳云瑛一直不开口,便以为她是默认自己几人的意思了,于是心中有气、说话越发过分。
分明同样的年龄,同样幼小的柳云瑛没有开口为自己辩驳一句。
哪怕是三个字:我没有。
自小便被教育不可回嘴的柳云瑛只有保持缄默,因为如果回嘴的话就会被打,会被父亲拿着浸泡了辣椒水的铁鞭抽在身上,会被母亲满眼泪水口中喊着你不乖地脱去一身棉衣然后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然后再站在冷风中,直到衣服干了为止。
她不想说话。
但是如果能够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柳云瑛即便是拼着被父亲以为自己再次收不住寒早回家而抽了鞭子,也是要跟那些女孩子统一战线的。
因为一月后的那日正值冬至。
比自己父亲略微高了芝麻大点级别的小官来到了自己家乡,这个被外人无不称为穷乡僻壤的地方。
小官指名要舞娘子献舞一支,然而那天的舞娘子却是面色发白、说什么也不肯应,但强权压头,不得已指了她亲自授艺的柳云瑛几人上台跳舞。
演出一点也不精彩,屁大点的娃娃平胸平臀,哪有什么线条可看,尤其是柳云瑛身后的那几个小姑娘还不住发着抖……整场表演完全就是靠着小小的柳云瑛独自一人强撑下来的。
许是年纪那么小仍不怯场,又许是这名梳着双平髻的女童儿已初成美人之胚,那个小官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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